工作室附近,店鋪與店主一樣,垂垂老矣。理髮60元、40元,多走兩步,便是35元了。剝落發黃之間,竟有青苗掙紮發芽,長成小小的文青咖啡店。可能店主是個咖啡高人,手沖出神入化。但恕我不懂欣賞,兩張面壁的吧台、四張高凳的侷促擠逼,以及外面四線行車的滾滾沙塵。
我常常幻想外國人喝咖啡,其實和我們日常喝茶一般,真正考究的人,根本不多。上茶樓、吃點心,誰會對那茶壺裏面的茶葉,追本溯源、琢磨水溫、細煮慢斟?這一切,說穿了都不過是中產的玩意,也成為文青(未夠年齡的中產、或者超齡的無產)所嚮往的生活方式;其實,這不過如同在銀包、簽名筆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一般,惡俗不堪。
與其執著味蕾上的納米差異,不如隨便從雜貨店買來掛杯咖啡、甚至即溶咖啡,躲進工作室書房的躺搖椅上,掀開書架中新奇古怪的書——《史前人類生活大闢謠》、《打破大腦偽科學》......任由被分割成方塊的陽光落在身上,覺得太燙的時候,調教一下自己專屬的冷氣機,逍遙自在,不亦樂乎。
咖啡,喝它的最佳背景,不是一個留著羊咩鬍、帶著畫家帽的中年咖啡沖調師所散發出來的、得意忘形的、趾高氣揚的氣場;而應該是午後獨處的時光中,一瓣緩緩飄落在心目中的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