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誰都更想了解你

那團小小的毛球，兩天來就只是在籠子的角落瑟縮著。草料和水幾乎沒有減少，我不斷思考著怎麼辦，於是想起以前幫流浪狗處理分離焦慮的時候，曾在社辦陪了一整晚。於是我不睡，坐在籠子旁陪他。那時的我不知道的是，我才是他不敢動的原因.......。

瓦希尼．扎依特夫是我養的第一隻兔子（我知道你很疑惑，獸助聽到也是這個表情，但就是這個名字，簡稱尼特）。領養他之前整整一年，我在到底是要養天竺鼠還是養兔子之間猶豫。網上如海綾月、愛兔協會等網站的介紹早已瀏覽到熟爛，依舊下不了決心。有天聽到弟弟的朋友家生了一窩小兔子，便很興奮地跟去看。只記得當我看見一整窩和ㄇㄚˊ幾兔長得一模一樣的小毛球時，發出了和大叔外貌極不相襯的少女系驚叫。

回過神來，租屋處的客廳多了一個純白的大籠子，還有整套飼育設備。多虧現代網路通訊及物流的便捷，我的錢錢很快速地變成眼前這一堆酷東西。而正在裡面抖抖抖的那顆毛球，只比他的兄弟姊妹們多做了一件事，舔了我的手。接他回家前，我幾乎照著之前查到的資料完美佈置了一切，到家後也照著指南引導他吃食與飲水，然而他絲毫沒有理會，只是縮在角落發抖。

由於同時間還養著一隻金熊鼠、一隻紫倉鼠以及一缸魚，社團也時常有接觸犬貓的經驗，我以為自己是足夠了解動物的，卻還是在這個新生命的面前感到無計可施。於是我決定退一步，給彼此空間，不再以熱切的眼神時刻照看著他。用布將籠子蓋起來，關燈，好好睡一覺，隔天早晨見他還是縮在同個角落，但草盆已全空，一點不剩。

飼育守則列出了一百種可能情況，尼特永遠能演出例外的第一百零一種劇本。後來我發現，即使事前做了再多功課，每個角色都是真正成為的那刻起，才開始學著扮演，照護者也不例外。而每個生命都是一座浩瀚的宇宙，即便想同理，也只能在那不可測的變數面前選擇順服。

「天啊！你吃了！你覺得很好吃對不對！」、「欸～這個玩具你不喜歡嗎？找了很久的說……。」面對他，我時常自言自語，得到好的反應就自顧自開心。日子逐漸過去，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對得上他的頻率，他也越來越常出現在我的視線裡，後來甚至會跳上我的床。來到我身邊的時候，他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讓我能夠摸得到他，他就不會再靠近。即便很多時候我羨慕網路影片裡那些會自動窩在飼主腳邊的兔子，但又覺得他這麼有個性挺好的。想起蔣勳老師說過「共同的語言是誤解的開始」，我時常會想，如果我和他能夠溝通，還能有這麼多的耐心去包容我們之間的不同嗎？

常聽見寵物都最愛自己的主人，但還是習慣和我保持著距離的他，是否也這麼想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這份不言說，卻很舒適的關係只是又一場錯認，那我依然希望能抱持著這份情感，陪他走過今生這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