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玧其BG】可愛的王八蛋 #點文
【點文鋪】營業中！今天這篇是防彈夢小說～
都說上輩子殺人，這輩子當老師。那許思思前世大概是窮兇惡極的罪犯，才會擔任這群名為「國中生」物種的導師兼生物老師。
「我不想罵你們。」她肅著臉，立在講台，向底下的學生說到：「你們自己看這張的成績吧！然後捫心自問：『只有這樣嗎？對得起送自己來讀書的父母嗎？』回答我！你們真的有在唸書嗎？哈？」
「我還以為我在教普通班？你們是靠賄賂進來數理資優的嗎？」
隨著一句句逼問，孩子們的頭越來越低。
直至早自習的下課鐘響，才將他們從龐大的壓迫中微微救起。
許思思將東西收回提袋，離開了教室。
雖然是下課時間，但外頭沒什麼學生晃蕩。正是模擬考週，大多班級都被下了「除如廁飲水外不得離開教室」的死命令。只有老師們在走廊上會面，又匆忙趕往下一間教室。
教師是一種隨和而孤立的生物。
除了團購、訂午餐、調課之外，幾乎不會有其他交流。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但都是微微笑、點點頭便足夠。擦身而過的次數，多到可以累積至牽起下輩子的緣。
所以在往樓梯的轉角遇上閔玧其時，許思思也僅是愣了下，就自然地擺出問候用笑容。
他側過身，卻不是和她擦肩，而是一起往樓下走。
這麼說來、玧其的班級明明就離樓梯口比較近，怎麼這時候才正準備走回辦公室呢？在樓梯彎角處，她轉身的同時，也瞥了一眼滿臉疲憊的同行者，笑著打趣道：「閔老師剛剛該不會是在等我吧？」
原以為會被嗆，沒想到他卻點點頭。
既坦承，又不夠誠實地回覆：「嗯，順路。」
閔玧其的走路速度不快，一晃一晃的。思思得刻意放緩腳步，才能和他一起──不然直接超車，然後絕塵而去，總有些不禮貌的嫌疑。
「妳笑什麼？」
「沒有啊！」她勉強歛起笑意，轉了個話題：「你們班都還好嗎？」
私校的好處與壞處，在於換個校長，整個學校便轉了風向：輕易、強迫、高效率的。閔玧其原先好端端待在他離群索居的音樂教室兼個人辦公室，將孤僻與私人自由發揮到極致。但新任校長想搞多元發展，廣設才藝班，就把他拉出來當音樂班導師了。
他淡淡地說聲「還好」，她則抱怨了幾句數資班的孩子不思進取。
到導辦時，各回各的位置。許思思偷偷探頭，看閔玧其窩在OA辦公桌的隔板內，小小一隻被擋得掩實──和大學時一樣，是那個安靜懶散的音樂系學長。雖然見著了總忍不住想逗弄他，但在不遠處這樣看著，本身也很有趣。
可能是感受到視線，他面無表情地看回來。許思思被抓個正著，但也不怕，反而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第一節課，辦公室的人不多。閔玧其手上抓著個東西，走到她的辦公桌旁。
「怎麼了？」
「你們班。」他開了口，頓了下，然後才繼續說：「我不會借音樂課出來的，考試考不完的話，就別考了。我不借課。」
和藝能科借課考試已是慣例，行之有年，更別談許思思帶的是資優班！其他老師都能為了數資班的成績讓步，就閔玧其特別難搞，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沒用──許思思也不會真的這樣搞，因為她深知這人的性格。
坐挺了身子，正打算和這位音樂老師好好深入晤談一番時，閔玧其卻反手拍了一片裝的手工餅乾在她桌上。
「吶、多買的。」說這話時，他沒有看著許思思，只是把自個兒想說的話說完：「給妳吃。」
趁那一愣神的工夫，他早紮根回自己的辦公桌了。
※
閔玧其是個王八蛋──許思思可以真誠、肯定、發自內心、飽含愛意地如此發誓。
他們在大學認識：各科系的學生為了教師資格，湊在一起上教育學程，被那些人名和理論搞得頭暈腦脹，還要靠想像力寫報告。他倆在教學原理恰好一組，又因著眼熟，接連在班級經營、教育社會學等課同組。
大學的分組，大概由「熬夜把報告趕完」和「報告當天才出現」兩派人馬組成。閔玧其是後者，還是「報到結束都不一定出現」的終極變形版。於是、其中一堂課吃了大虧的許思思，不顧其他人的勸阻，咬牙切齒地跟他要了信箱、電話、宿舍房號、社群帳號等一系列聯絡方式。
然後、然後怎麼了？
許思思自己也回想不起來，大概是輕微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原本是因為催逼進度才連繫的，後來聽了幾次這位音樂系學長的演奏，又互相幫了幾次忙，兩人就漸漸熟了起來──大概是從「學長、今天七點有小組討論，你記得吧？」到「您他媽的快起床，七點小組討論沒準時到的話，我就把你剁掉。」這種程度。
到了下學期，其他組員都換了，兩人還是一組。
他還是會遲到，她還是會友善地提醒。
兩人的對話框除了威脅之外，也多了些日常的談話：譬如他肯定會遲到，拜託她幫忙買晚餐之類的。或者是遲到都遲到了，要不要乾脆他幫忙買杯飲料？
他們再次於現在服務的學校遇見時，閔玧其難得地笑了下：「喔、你也在這所學校？」
「……嗯，兩年前考上的。」
他遲了一下，又補充：「放心，我上班不會遲到的。」
「你遲到我也不會再幫你買東西吃的！」
※
教師的圈子很小，又多是已婚族群。稍微年輕一些的未婚老師，總要承受熱情前輩的「關懷」。
許思思已經練就一套油鹽不進的功夫，能笑著和這些人打哈哈。
就算有人當面湊她和閔玧其作堆，她也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不可能啦！」
但是當小老師神秘兮兮地跑過來跟她說，音樂老師絕對要跟她告白時，許思思第一個反應是：「哪個音樂老師？」
「閔老師啊！」小老師滿臉八卦，急沖沖地分享：「他在上課的時候，開錯檔案，直接在螢幕上投影一首歌的譜子，就叫作『給許思思』！」
許思思花了點力氣把小孩打發走後，才忍不住笑出來。
她知道閔玧其會寫歌，但比起這個勁爆的八卦，有些突兀的，她倒更想笑閔玧其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還剛好誤放給她的班看到。簡直笨的堪比平地摔。
如果是故意的，那也太可愛；如果確實是不小心的……那也笨得可愛。
總之，就是很可愛。
從大學開始，就無可救藥地覺得這人真的很可愛。
※
敵不動，我不動。
自閔玧其「不小心」讓學生看到譜子後，又過了幾天，期間兩人都沒有談到這件事，只是一起走回辦公室的次數增加了些。
星期五放學，不僅學生開心，老師也樂得清閒。整理完升學資料後，許思思問了仍在辦公室的同事們，誰要一起去校門口的燒肉店吃晚餐？
然而大部分都是有家庭的人，最後只剩許思思和閔玧其兩人。
對方不動，只好自己動。
在餐廳裡，一向被動的閔玧其，不自在地扭扭屁股，調整坐姿，然後清了下喉嚨，問到：「你們班的孩子有沒有跟妳說……」
「歌譜的事嗎？」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一緊張起來時，閔玧其就容易話多：「那天原本是要放範例圖，但不小心投影出來自己的東西。啊就是、那的確是我寫的，也是妳的名字，因為幫曲子命名的時候一般比較隨興一點，想說是要給妳的，就……」
還沒說完，許思思便打斷他：「玧其老師想和我告白嗎？」
他可以口若懸河，他可以條理分明地說許多理由，但要簡單地回答一個「是」，反而幾乎要了他的命。
左看看、右看看，他手勢平白多了起來，但就是開不了口。
「那我可能要聽完曲子，看好不好聽？再考慮要不要答應你。」
聽到這，閔玧其反倒冷靜下來。
他自信地哼了一聲，說：「那你肯定會答應了。」
真是個可愛的王八蛋──許思思笑了出來，但也不打算反駁他。
※
他們大概是上上輩子殺人，所以上輩子當老師，和對方累積起擦肩而過的緣分，才能在這輩子終於牽起手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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