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美麗新世界.約翰

2021/01/23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影集版《美麗新世界》中的約翰
★本文涉及《美麗新世界》小說劇情,請斟酌閱讀
上一次,我們聊到了《美麗新世界》中,我個人認為最重要的角色列寧娜;但這不代表其他的角色就不重要,不代表約翰被許多讀者視為主角是錯誤的。這一次,讓我們來談一談約翰。
反烏托邦小說中,世界通常已經被「烏托邦化」,社會中的大多數人已然服膺於某種有別於創作者所在時空的另一種價值觀。薩米爾欽的《我們》中,主角D-503原本習以為常地生活在毫無隱私、絕對理性的社會裡,直到女主角I-330讓他看到了其他的可能性;歐威爾的《1984》中,主角溫斯頓本來是真理部負責改寫歷史的外圍黨員,即便打從一開始就有著對制度的不滿,卻也直到與女主角茱莉亞接觸之後,才真正敢以身犯險;布萊伯利的《華氏451度》中,主角蒙塔格作為縱火隊隊員,工作的目標就是將所有搜索到的書籍燒毀,直到與少女鄰居克菈瑞瑟的對話、情願與書俱焚的老太太動搖了他的價值觀。
我們可以從上述的幾部著名反烏托邦小說中發現:早期的這類作品,都有著「男主角透過叛逆而又純真的女主角覺醒」的公式,讀者也大多能將自己的情感投射到男主角身上——但《美麗新世界》卻不是這樣。事實上,《美麗新世界》中,沒有任何角色具有現代社會的價值觀。
逗點文創《美麗新世界》內頁
《美麗新世界》開頭,伯納德因為身體的缺陷而察覺到世界國的許多問題。我們以為這是一名可以帶入情感、透過其目光一覽反烏托邦社會荒謬的角色;然而,當伯納德獲得了與一般阿爾法階級同樣的權力後,這名角色便不再在乎那邊社會的桎梏了。他不再執著於列寧娜、不再看輕制約的目的,只要自己不再低人一等即可。
何姆霍茲.華森(Helmholtz Watson)或許是另一個讀者看似可以帶入的角色。他與世界國中的常人無異,卻因為情感、文采無處發揮而陷入與伯納德類似的情緒中。他渴望感受更多,寫出更美妙的文字——然而當他認識約翰後,卻依舊因為制約教育賦予他的桎梏,無法理解、接受《羅蜜歐與朱麗葉》的情節;畢竟,在世界國的社會中,怎麼可能會因為想要「用」一個人,而悲慘痛苦至此呢?
所以,終究還是約翰最能讓讀者帶入吧?然而,這位「野人」的所有社會價值觀都建立在那本保留區裡的《莎士比亞全集》。換言之,生活於16世紀的莎士比亞成為了約翰的精神導師,而前者的悲劇創作更成為約翰的精神食糧——或許,也同時預示了約翰自己的悲劇收場。
他避開了臉說:「也就因此,我想先點什麼……我是說,來展現我配得上妳。不是說我真的就可以。但不管怎麼樣就是要展現我並非全部配。我想做點什麼。」
暫且不論約翰與列寧娜對於愛的理解有何差異,兩人對於性的理解明顯造成了雙方之間的意識落差。對列寧娜來說,如果喜歡對方,那麼做下去便是了;但對約翰來說,這不是莎士比亞的作品裡所闡述的愛。
  就彷彿被她的尖叫聲喚醒一樣,他抓住她的肩膀然後猛搖她。「妓女!」他大吼。「妓女!不要臉的娼婦!」
  「噢,別這樣,不——要這樣。」她以一種被他搖晃而古怪顫抖的聲音抵抗著。
  「妓女!」
  「求——求你。」
  「該死的妓女!」
約翰與世界國中的其他人形成了強烈對比;這不只是因為他沒有被世界國制約,不從瓶中出生,更因為他的價值觀與世界國的人民形成了強烈反差。雙方其實都是一種「極端」,而讀者被夾在兩種極端價值之間,或許更能對於其中的議題做出反思。
在我看來,野人約翰的悲劇,在於他其實同樣被困於名為「莎劇」的瓶中而不自知。他同樣受到莎士比亞的制約,卻義正辭嚴地指控世界國的制約;他一樣受到數百年前的感情觀桎梏,卻指責未來世界的情感觀念過於放縱。從這樣的角度看來,如今的我們其實正立足於決定未來的十字路口上——走回約翰嚮往的那種苦行僧式的生活應該是不可能了;但,《美麗新世界》中的世界國社會,又是我們希望的價值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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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科幻小說家唐澄暐翻譯、科幻評論家楊勝博導讀、哲學作家朱家安賞析、逗點文創出版的《美麗新世界》,現在已經可以在各大通路買到;不論是從未接觸本作,或者想再度重溫經典的讀者朋友們,不妨參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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