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與佛朗明哥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某個風和日麗的夏日早晨(哥多華的夏日早晨哪有不風和日麗的?),Y與他老闆N有個早餐會議。

雖說N是老闆,他其實比Y年輕了兩歲,是個有趣的人。標準西班牙人長相,深色頭髮,彈珠色的眼睛(*1),不是特別高,有兩個可愛的小孩,說英文的時候帶著濃濃的西班牙口音,然後他正在一點一點的失去他的頭髮,或許他有發現,或許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西班牙人很早就開始失去他們的頭髮,我的西文老師也不知道。最近我的落髮特別嚴重,有可能是西班牙化嗎?希望我也能有彈珠色的眼睛,不要只是失去頭髮,太委屈了。
N是個熱情的人,每次看到我,他總是親切的問我好不好。大部分的人對西班牙人的印象都是熱情,這和他們夏天的太陽晚上十點才下山有關嗎?有人問候我的時候,我總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應該讓他知道我今天其實很煩躁嗎?想了幾秒後,我告訴他,今天天氣真好,我覺得很棒。N露出滿意的笑容。
回到早餐會議,這個會議可能太重要了,Y回家已經半夜,而且還醉醺醺的說他好餓。那天Y和N見面後簡單聊了一下公事。N說待會有一個朋友M要來聊一些「工作上的事」。結果他們一路從這個酒吧喝到那個酒吧,再從那個酒吧喝到下一個酒吧,中途N的舅舅也出現,然後又消失,接著又再次出現,最後他們去玩了BINGO(*2)。奇怪的是,他們只有專心喝酒,沒人想要吃飯。也是,一群中年大叔聚在一起,有酒喝,誰還要吃飯呢?後來有好一陣子,如果Y告訴我他明天早上和老闆有約,我都會問他:
「你晚上會回來煮飯給我吃嗎?」我得先做好心理準備。(*3)
過了一段時間,Y和我在家裡辦了一個PARTY,我們準備了幾道中式餐點給這些外國朋友們體驗,噢,在這裡Y和我才是外國朋友。他們說喜歡吃POLLO PICANTE,辣的雞肉,也就是宮保雞丁。有幾個人吃了Y做的宮保雞丁開始流眼淚,原以為是太好吃了,直到他們開始狂灌可樂和啤酒。我懷疑他們之前在哥多華中餐廳吃到的宮保雞丁只撒了一點胡椒。他們一致對涼拌雞絲小黃瓜讚不絕口。M問了Y幾次這道菜怎麼做,Y送他一瓶香油。令人意外的是,和我們不一樣,他們的PARTY都是約午餐時段,大概是為了方便一路喝到晚上。
散會後一行人去了附近的MERCADO(*4),我們在那喝咖啡,當然還有喝酒。接著N的妹妹出現了,再接著N的媽媽帶著孫子們出現了。喝到一半,N說他太太是佛朗明哥老師(*5),他們開始跳起舞。佛朗明哥是源自於安達魯西亞的音樂與舞蹈,哥多華好像沒有人不愛佛朗明哥,尤其在酒過三巡之後。如果你在路上打佛朗明哥的節奏,旁邊路人可能會忍不住過來跟你互動。我不懂欣賞,有時候聽佛朗明哥會覺得…不知道他們在氣什麼。他們如果想學佛朗明哥就必須了解關鍵要素:蘋果(La Manzana),以及基本三步驟:摘蘋果、吃蘋果、丟掉。(Cojo la manzana, me la como y la tiro.)以下為影片支援。
晚上十點的夕陽,Córdoba 車站
天終於快黑了,M和他太太I帶著Y和我去了下一間餐廳,以及再下一間酒吧。接下來的一整年,我們在這間酒吧度過了很多時間。

*1˙ 老實說我不記得N的眼睛是什麼顏色。有時候我連Y有沒有換衣服我都沒注意。 *2˙ 據說西班牙人很愛玩BINGO。他們會去一個賭場,拿著一張上面都是格子和數字的紙張,會有人唸出數字。好像要全中才能喊BINGO。
*3˙ Y是家裡負責煮飯的人。我雖然偶爾會做菜,但是Y常說我做的菜沒什麼味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當煮飯婆吧。
*4˙ 市場。根據觀察,有分成傳統市場和比較現代的市場。後者比較像美食街。
當那些曾經我以為理所當然的日子與日常,一個接著一個被取消, 屬於我的浪漫的逃亡變成只能變成初老女子的恐怖故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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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時候我正思考著,還沒結婚就先與男友母親同住究竟需要幾秒的勇氣。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在公車上了。 「我已經老到沒辦法做這些浪漫的事了嗎?」突然覺得有點嫉妒。
每天生活在極大壓力中,一心只想逃離的我,沒有想太多就贊成。放下一切到海外生活有很多風險,表面上令人稱羨的西班牙海外生活,很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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