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謝謝妳!」段瓏再次道謝,有些好奇野餐籃裡裝著什麼。
「走了」胡黎牽著老公的手,逐漸消失在段瓏視線範圍。
隔天早上,有備而來的胡黎帶著老公,想奸紀驍一票大的,怎料一遇上紀驍,他話匣子怎麼也閤不上,陸陸續續說了一堆。
紀驍告知胡黎,他們將變異仙人掌餵給牢犯,替代每天的淨水供應,經過十數日觀察,發現他們不但活蹦亂跳,甚至氣力飽滿,總算真的相信,變異植物確是可以食用,他組了一隊人,負責每天採收變異仙人掌,如果遇上了千萬別動手,那是自己人來著。
開墾屬於基地的仙人掌田,是下一步計畫,希望胡黎幫幫忙,透露她的種植技巧,做為諮詢回饋,他會在胡黎的卡上,打信用點作為報酬,另想請教胡黎,她還有沒有變異植物,基地想收購、研究,價格好談!
胡黎正有此意呢!連忙問紀驍,昨天喝下午茶的時候,肖堯送的那些禮物,好用嗎?想起那幾箱東西,紀驍喜不自勝,涼蓆讓他一夜好眠,花茶泡著喝了也不錯,至於糧粉他夜跑完有試,口感不咋但吃得很飽。
紀驍曉得這是藍氏的新產品,正當他想請胡黎出面,大量採購的時候,胡黎臉帶淺笑,輕聲反問:「不如我教你們怎麼做?」
紀驍與他的小伙伴,當時就驚呆了。
胡黎坦蕩承認,在中部基地那幾天,已經學會製作流程,甚至將所需器械與原料,都帶了一份回來,不曉得紀驍願出多少錢,買她手上這套技術與設備。
被這個消息砸得眼冒金星的紀驍,顫抖著雙手,在白紙寫下一長串數字,悄悄推給胡黎。
胡黎挑了挑眉:「初階晶核?」
「信用點」紀驍嚥了口唾沫,基地哪有這麼多晶核。
「這…」信用點對胡黎來說當真沒尛路用,誰讓她不缺燃油,更不欠日常物資。
紀驍一臉希冀悄悄拿回白紙,在數字旁邊寫下”拜託妳了!”,再度推給胡黎。
胡黎不禁失笑:「噗!誰讓我們是自己人,讓你分期付款吧!」肖堯他舅這性子挺逗的。
紀驍握拳歡呼:「Yeah!Yeah!Yeah!」以後西部基地自己製糧,除了不擔心飢荒,指不定還能向外銷售,不然也可以找各基地,交換所需物資,這跟在自家後院裡,發現油井一樣爽。
兩方簽下合同後,胡黎將包裡的企劃書拿出來,裡面寫得鉅細靡遺,還帶圖片解說,正當紀驍苦惱著,這些生產線所需電力,該從何而來的時候,胡黎意味不明地盯著他笑,笑得紀驍心裡發寒,腳趾差點蜷縮起來。
胡黎坦言,她手裡有套將人力轉為電力的設備,不曉得紀驍有沒有興趣?紀驍當時笑得從椅子掉下去,俐落爬起來以後,連忙說他買了!
胡黎就好奇一件事,怎麼買?
紀驍又寫了一串數字,這次未雨綢繆地,先寫好”萬事拜託了!金主妹妹”。
胡黎看著紀驍與元淳,晶亮眼眸滿是期待,還真不忍心拒絕他們,半買半相送地,將人力發電的技術與器械,全都了給基地。
胡黎領著紀驍與元淳,在她租借的倉庫裡,放下談妥的相關機械,至於最重要的變異葛藤,暫時放在她家種著,等紀驍把溫室蓋好了,生產線架得差不多,會讓小堯送來。
胡黎略微思索後,讓嚴肅拿出前些日子,在小鎮搜到的那批物資,立馬塞滿她租的千坪倉庫,都快頂到天花板了,正好補上段瓏沒能拿物資回來的空缺。
紀驍與元淳杵在一旁,兩人愈看愈腿軟,這位沉默寡言的嚴先生,到底是幾級異能者,空間大的好可怕呀!(胡黎表示:咳咳~姐的空間無極限)
胡黎懶得細數這些物資,讓紀驍自己算好了,再打信用點進她的卡上就成。
胡黎跟嚴肅前腳剛走,紀驍摟著元淳在倉庫裡鬼吼鬼叫,缺飲水…變異仙人掌,缺電…人力發電機,缺物資…狐狸小隊賣了一大堆,缺糧、缺藥…買進整套生產技術與機械!能耐滔天的金主妹妹,一舉解決西部基地諸多問題。
紀驍帶著按捺不下的興奮,立刻招開緊急會議,一眾親信們,聽見紀驍的豐富收獲,樂得差點把屋頂給掀了!一票軍爺七嘴八舌,各自包攬相關事務,趕著辦妥份內工作,一時之間基地大興土木,廣聘各類專業人士。
基地大建生產廠,民眾只要肯幹活兒,不怕找不到工作,大大增加就業機會!再不濟也能去踩單車,換來一日口糧是吧?連孩子都做得來,紀驍讓士兵們輪流上陣,除了大肆儲電以外,還能鍛鍊身體,實在太愉快了!
軍方派出工兵組與搜索隊,向外搜尋相關器械,拓展生產廠的規模,基地內著手牽電纜、架路燈,民眾眼神不再茫然,人人積極參與建設,胡黎覺得時機成熟,該展開第二步計畫了。
胡黎想建立屬於自己的作坊,將手中的各項技術,慢慢向大眾推廣,不過成立作坊前,有幾個人的去向,得先調查一番。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她有糧?那是有錢也不見得買到的稀罕物資呢!她拿出一噸即期罐頭作為代價,讓齊爾承包這項業務,不用三天時間,齊爾查得一清二楚,還整理成一本資料,讓胡黎方便翻閱。
向耀32歲,土系異能者二級/歿;配偶蘇畫30歲,普通民眾,基地清潔工;子女一名,向浩3歲。
向輝28歲,聽力變異/歿;男友邰超25歲,普通民眾/歿。
曹偉29歲,火系異能者三級/歿;女友姚敏24歲,力量變異,已婚,人已經離開西部基地。
胡權27歲,木系異能者三級/歿;女友彭思27歲,普通民眾,未婚,現職基地清潔工。
時序要稍微倒轉一下,至曾摩帶著人馬,逃回西部基地那時候,他帶回羅夏叛騙的消息,還有某些成員慘遭殺害的噩耗。
等在宿舍裡的家屬們,頓時哭天搶地,有些性子比較衝動,找敵對家屬扭打了起來,向輝交往多年的男友,就是在這一場大混戰中,不幸喪失了性命。
都鬧出性命了,其它人自然不敢再妄動,基地法的條文明晃晃,家裡都少了頂樑柱,再被扔出西部基地,那可是死無葬身之地的節奏。
所有人耐著性子等了幾天,曾摩說得好聽,得等段瓏回來主持大局,會給大家一個合理的交待,其實他趁段瓏不在,將段瓏的房間翻了底朝天,再拿著公會印鑑,將帳戶裡的大筆撫卹金,全移到自己戶頭裡。
成功霸佔公會財產後,曾摩不扮哀傷了!召集所有人坦蕩宣布,以後他就是天瓏公會的會長,不服的人可以立馬滾,打包細軟搬出宿舍。
遺孀們不是省油的燈,質問撫卹金的去向,努力爭取應得賠償,曾摩仗著他人多拳頭大,耍賴道:「那是段瓏定下的規矩,妳們找段瓏要去,不過…段瓏八成被炸死了!」
不服曾摩當會長的成員,將當時情況全抖了出來,遺孀們這才發現,家人慘死跟曾摩知情不報,肯定脫不了干系,紛紛嚷著要曾摩賠命!曾摩冷笑著將人全轟出去,讓一眾遺孀們,一狀告上基地軍方。
紀驍一聽,哎呀~人在基地外打起來,想讓他怎麼主持公道?基地法在”基地內”才能執行呀!至於公會撫卹金,印信握在曾摩手中,他又是現任會長,確有資格全權作主,紀驍再怎麼捨不得遺孀們,真沒他能幫忙的地方。
後來紀驍看著一眾遺孀們,哭得幾乎要扯斷腸子,主動提供清潔工的職缺,至少能有份糊口的工作,算是他對這些慘遭不幸的遺孀,最大致意了。
遺族們幾乎全是女性,只有幾個孩子,大多知道討不了好,紛紛琵琶別抱,投入別的男人懷抱,沒辦法~她們手無縛雞之力,不靠男人很難過活,曹偉的女友便是如此,她隨著一名異能者搬離傷心地,決心與過往不再牽連。
有幾個跟天瓏公會磕上了,等在公會大門口,天天想找曾摩理論,曾摩這時倒是挺靈光,直接通知軍方處理,士兵們雖然諒解遺孀的苦楚,卻無法縱容她們的行徑,這麼捉了又放的,來來回回數次,紀驍讓那幾個臭脾氣的弄煩了!
索性將那幾個兇婆娘,全部拘在看守所裡,讓她們服勞役,消耗多餘精力,待她們一個月後被釋放出來,發現曾摩與他手下,全部有去無回,大喊了幾句老天有眼,便打消鬧事念頭,安生過著日子了。
有幾個遺孀知道鬥不過曾摩,也反不了這末世,含著眼淚接受紀驍的好意,安份做基地的清潔工,雖然薪資微薄,不過至少生活安穩,向輝的老婆蘇畫,胡權的女友彭思,都是一開始,便接受了基地方安排的人。
向輝、向耀、胡偉、曹權是過命的好兄弟,他們的家眷彼此熟識,彭思見蘇畫一個女人,帶著三歲孩子,實在很不容易,索性搬去跟蘇畫一起住,兩個女人相互扶持,一同過著苦日子。
段瓏聽完後,大驚失色:「這麼說來遺族們,丁點兒賠償也沒拿到?」
「是呀!」胡黎沒必要說謊。
「這可惡的曾摩!我還以為…」依段瓏自己的計算,那些遺孀們,最少能領四、五千信用點,足夠她們省吃儉用,支撐好一陣子。
「唉~真他奶奶的人面獸心,沒遇上了都不曉得」曾摩本人死的不能再死,他手上那幾十萬信用點,胡黎看是全打水漂了。
胡黎瞧段瓏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樣:「蓉蓉,你打算怎麼辦?」
「我卡上有一些,但是不夠…」段瓏賺來的錢大多兌了晶核吸收,不然就買食糧、軍火,僅存了一千多信用點。
「你想出面承認自己沒死?不是說好隱姓埋名,過低調的日子?」
段瓏懊悔不已:「那些遺孀,我欠了她們…」
胡黎措辭強硬:「你欠了她們啥?外頭是末世!像你這樣有設立撫卹金的會長,我看全天下就你一個了!」說句難聽的,西部基地哪天沒死人?她也沒瞧其它會長賠償什麼,給那些可憐的遺族。
悲憤交加的段瓏,恨不得撕了他:「曾摩你連死人的錢都敢吞…也不怕報應!」
「那個蠢蛋,九成九是死了!至於怎麼死的,我就不曉得了」胡黎試著用腦海中的羅盤,追蹤他的下落與行蹤,一連試了幾次都毫無頭緒,想必曾摩小命休矣。
「胡黎,我能不能跟妳打個商量?」段瓏前思後想的,實在沒法子了。
「啥?」
段瓏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我…我想…」
胡黎快人快語:「想賣身給她們補發撫卹金?」
「是…」段瓏艱難萬分地點頭,直接承認了。
胡黎的白眼快翻到銀河系了:「蓉蓉,你在作死曉不曉得?你只是公會會長,不是他們的親爹」
段瓏覺得自己責無旁貸:「是我欠了她們,我錯信曾摩,這是我的疏失!」
段瓏低聲下氣:「胡黎,求求妳了!不管是五年、十年,我可以忍受孤獨的」
「你哦~我實在是…」胡黎好想撬開他腦袋,瞧瞧這死板想法哪來的。
段瓏不償還這一筆債,他死了也不能心安:「胡黎,求求妳了!」
胡黎從她背包裡,拿出一張白紙,要段瓏立下字據:「好,把這張賣身契簽了,我便按著名單,一人補五千信用點!不過那些死了的,或是離開西部基地的,我不負責處理囉!」
「賣身契?」段瓏看著那張白紙,這上頭…什麼都沒寫呀!
胡黎字難看得要命,不想獻醜:「蓉蓉,遺孀一共四十三名,還有五個孩童呢!這個數是忠於你而死的那些,若要再加上羅夏、曾摩害死的,那可得翻倍再翻倍了」羅夏、曾摩害死的,跟段瓏有毛線關系?胡黎當然不予理會。
「四十三加五等於四十八,四十八再乘五千等於…呦~二十四萬信用點呢!親,需要我提醒你,那等於二百四十萬晶核嗎?」身為一個奸了基地幾百萬信用點的人,這話說得囂張,不過胡黎樂意。
段瓏咬了咬牙:「我簽,我犯下的錯,理應由我來扛!」如果不是胡黎,他這條命早就沒了!哪怕賣予她一世為奴,段瓏心甘情願。
「呦…這麼爽快的」胡黎瞧段瓏俐落簽名,甚至寫明自己賣身予她,這心意堪稱決絕呀!
胡黎十分滿意,收下那張賣身契:「好!從今天起我是你老大,事事聽我安排,不得異議」
「好」
「第一:你變回女身,若沒有我的許可或指示,無需變來變去」
段瓏有些猶豫,還是選擇聽從:「好…」
這件事胡黎忍很久了!段瓏是老人嗎?凌晨三點起床幹麻?「第二:不要半夜幹活,我不是無良建商,閒著去看影片、聽音樂、翻漫畫、打坐,陪狗玩也行」
段瓏愣怔了一會兒,點頭應是:「好…」高階異能者體力好,他想說閒著也是閒著,一天都做十幾小時工務。
胡黎揮了揮手:「暫時就這樣啦!我去處理撫卹金這事,你接著忙吧!」
「恩…」
胡黎瞧段瓏眉頭深鎖:「開心點呀!至少你的債主從幾十人,變成只有我唄~」
「也是…」段瓏擠出一抹苦笑。
「走了!」
段瓏站直身子,送胡黎與嚴肅離開:「慢走,胡老大」
胡黎一聽,忍俊不住:「噗!這詞兒挺新鮮的」
「妳說的,妳是我老大!」段瓏是認死理的性子,決定了就不會改。
胡黎當自己收了一個新小弟:「好啦好啦~隨你爽啦!我走了」
胡黎擬了一份切結書,說明收下這一筆撫卹金後,段瓏與她們再無糾葛,讓她們拿著五千信用點,就此展開新生活,誰存著挾怨報復的心思,立馬將補償十倍賠來。
遺孀們見齊爾拿這紙合約前來,還以為段瓏沒死,齊爾說他是段瓏的合作夥伴,作主拿段瓏份內分紅,代為發放這筆撫卹金,雖然不清楚段瓏的下落,但他了解段瓏的性格,段瓏如果欠了誰,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遺孀們本以為人死帳爛,沒想到撿了大便宜,幾乎全部都簽下切結書,領取這筆補償款,除了三個人,彭思、蘇畫、向浩。
胡黎悠哉地牽著老公的手,坐在齊爾辦公室裡,聽取報告:「哦?這是一個死磕到底的決心?就有這麼恨他?」
齊爾搖了搖頭:「不是!她們讓我留著,有天段瓏回來了,便有東山再起的資本」胡黎讓他承包這樣業務,無異於送錢給他花,齊爾除了盡心盡力辦妥,同時存有一絲希冀。
「呦~有情有義呢!」胡黎眼眸亮了亮,大感意外。
齊爾與段瓏本是好友,他的人際關系,齊爾略有所知:「彭思、蘇畫跟段瓏認識最久,了解段瓏也信他為人,至於殺夫、殺父的仇,叛徒羅夏、曾摩都死了,她們早就不恨了」哪怕還有埋怨,也是恨這殘酷的末世。
「這樣呀…」信用點對胡黎來說,就是卡上的一些數字,完全不放在眼裡。
「老公…」前兩天彼此談妥,由齊爾出面處理,報酬是一噸即期罐頭。
齊爾搶白道:「胡老闆,我能多嘴問一句,段瓏還活著嗎?」
「想幹麻?」胡黎打量齊爾週身,這貨不是熱戀甜如蜜嗎?怎麼還惦著段瓏,莫非有隱情?哎呀~她聞到腐味了。
齊爾露出輕淺微笑:「如果他活著,這一噸罐頭麻煩妳轉交,他會需要資本的」
「齊老闆,很遺憾告知你,這罐頭他用不上了」因為姐不可能放任他再組公會,真他媽不是人幹的活!段瓏以後跟著姐吃香喝辣,當姐的頭馬,打遍天下無敵手。
齊爾倒抽一口涼氣:「段瓏…嗯…我知道了」他心裡最後一絲希望,被掐滅了。
胡黎沒想說明:「你們交情不錯?」
齊爾紅著眼眶,佯裝堅強:「我們挺談得來的!這些日子以來,合作融洽」
胡黎意思意思,安慰齊爾兩句:「人呀!要懂得向前看」
「恩,我明白」齊爾黯然,他本還期待著,再見段瓏的那一天。
胡黎牽著老公,直接想閃了:「就這樣,我事情特別多,特別忙~先走了」
齊爾吸了吸鼻子,強打起精神,要做的事還很多呢!「恩,胡老闆慢走」
「嗨!」胡黎帶著嚴肅,坐在基地會客室裡。
兩名衣衫襤褸的瘦弱女子,神情疑惑:「請問基地長呢?不是他找我們嗎?」
胡黎指著她對面的椅子:「妳們坐呀!妳們是蘇畫、彭思,沒錯吧?」
「是的,請問妳是…」兩名女子互望一眼,皆是一頭霧水。
胡黎看著其中一名女子,長相頗具古典美,性子溫婉謙和:「蘇畫妳孩子呢?誰替妳顧著?」
彭思性格較為強勢,下意識將蘇畫護在身後:「不好意思,我們跟妳不熟,可以請妳告訴我們,基地長人在何處嗎?」兩名女子情同姐妹,自末世以來,始終是要好的手帕交。
胡黎不急不徐:「是我拜託基地長,叫妳們過來的」
彭思明顯戒備:「我們不認識」
胡黎比了比對面的椅子,請她們就坐:「我們還不認識,我是段瓏的朋友」
彭思本想扭頭就走,一聽見段瓏的名號,駐足停留:「段老大他還好嗎?現在怎樣?他回西部基地了嗎?傷了沒有?傷得怎樣啦?」
胡黎打開天窗說亮話:「很遺憾告訴妳們,段瓏沒了」
彭思與蘇畫低聲驚呼,臉色鐵青:「什麼?怎麼會…段老大他…」她們一直以為,段瓏只是傷了!待他情況好轉,就能回來西部基地,再組一個公會。
「妳們節哀順變」胡黎沒想解釋什麼,”段瓏”這個違反自然法則的傢伙,她打算讓他就此消失。
「我很簡短說明來意,妳們先聽完再發問」
「段瓏與我相識,我知道妳們是他過命兄弟的遺孀,我打算開一間織布坊,妳們願意跟著我做事嗎?念在段瓏與我的交情,我會多加照應妳們,工作內容很簡單,妳們負責管理召請來的人,監控生產進度」
彭思可不是好呼嚨的,皺緊眉頭:「我們跟段瓏認識一年多,從沒見過妳」
胡黎有備而來,應答不急不徐:「我與段瓏先是合作夥伴,這幾個月才熱絡起來,我與他有位共通朋友齊爾,妳們應該聽過」
彭思打量胡黎週身上下,不一會兒:「那筆補償款是妳給的」
胡黎激賞:「哇~妳這眼光夠毒辣的,彭姑娘」
彭思壓根兒不信這世上會有人,肯替朋友大方到這種程度,也不願外人沾了段瓏的光,試圖利用她們:「很謝謝妳好意,也感謝妳對這些遺族的照顧,但我們無功不受祿」
胡黎出言攔留:「等等!妳們先不急著走」
彭思與蘇畫沒打算相信胡黎,末世裡人性詭譎黑暗,她們現下有份安穩工作,不想再摻和是非,她們惹不起…躲總行了吧!兩名苦命女子牽著手想離開,不願再聽胡黎說些什麼。
胡黎使出殺手鑭:「這一筆補償款,共有二十四萬信用點,是段瓏用命兌來的」
彭思一聽,差點沒軟了腳:「什麼?段老大他…」身旁的蘇畫立馬紅了眼眶,捂著嘴哭不出聲。
胡黎瞧她們一臉怨恨的瞪自己,淡然辯駁:「妳們比我更熟段瓏,這是他求的,不是別人逼的」
彭思與蘇畫牽著彼此的手,依她們對段瓏的了解,確是他會幹的傻事:「段老大,你被羅夏跟曾摩這兩畜生害慘了,好人不長命呀!」兩個瘦弱女子,再也忍俊不住,倚著彼此痛哭失聲。
胡黎任她們哭泣發洩,不打算攔著:「這是末世,往後日子只會更難過,妳們可以吃苦,小孩能嗎?向家就剩向浩一個,妳們希望他過怎樣的生活?」
「浩浩…」蘇畫哭得哽咽,想起她的寶貝兒子,一日只吃一餐,瘦得脫了形。
彭思被末世狠狠搧了好幾個耳光,差點連命都沒了,早就不信還有好人:「妳為什麼選我們?這西部基地,比我們能幹的人多得是」
胡黎實話直說:「看妳們順眼囉!段瓏是好老大,我可不比他差,我能夠善待妳們,只要求一件事:忠心不二!我對背叛的容忍度是零,誰背著我吃裡扒外,我鐵定整得他腸子流滿地」
彭思抹了抹臉頰的淚,迅速冷靜下來:「妳開織布坊對嗎?我們只需要負責管織布,其它的不必理會?」
「只管織布生產,沒別的!我租個院落妳們住,前頭作坊後面宿舍,這樣帶孩子也方便,對了…小孩呢?我們聊了半天,他在哪?」
「浩浩在家裡,他很乖的」依彭思與蘇畫的薪水,只夠租一室兩坪的房間共住,媽媽與姨姨不在的時候,浩浩會摟著舊布偶玩,不敢出聲或哭鬧,就怕引起惡人注意。
胡黎皺了皺眉:「成日讓他單獨待著,對腦發育很不好的」這年紀的孩子,應該上育兒院,進行啟蒙教育了。
她們負責許多區域的打掃與清潔,粗重不至於但格外繁瑣:「帶著孩子不方便,我們輪流去看他」每隔兩、三小時,蘇畫、彭思會偷空跑回家,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基地方知曉她們的行徑,直接裝作沒發現。
「如果妳們願意,我給妳們解說細節,不願的話…我不浪費口水」
蘇畫性子軟綿,重要事情多半彭思拿主意:「思思,妳覺得呢?」
彭思牽著蘇畫的手,諸多顧慮在腦中百轉千迴,過了好半响總算鬆口:「畫姐…為了浩浩著想,我們得努力攢錢,外頭的資源用點少點,她說得對,日子只會愈來愈緊巴」
蘇畫想了想,無聲喟嘆:「恩…都依妳的」若沒有彭思幫忙與照應,她跟浩浩早被欺負得不成人形,多少噁心傢伙,欺凌她們孤兒寡母。
「請問這位老闆貴姓?」
「我姓胡」
「胡老闆,麻煩妳說說細節,我們斟酌斟酌」
「首先…我包膳宿,每人薪資一百信用點,產值超標另有實體獎勵;預計再請五、六名員工,全要女的!帶著孩子也行,吃住一並包了,因為妳們身兼管理職務,所以薪資更高些,是兩百信用點」多勞多得天經地義,員工肯努力作事,她不虧待任何一人。
胡黎瞧她們啞口無言,像是靈魂出竅:「幹麻?妳們不滿意?」
彭思老實作答:「我們現在的薪資,是每人二十信用點一個月,不含吃住」(紀驍表示:不要用鄙視眼光看著我,二十是極限了!許多比我有錢的公會,給清潔工發的薪資,是個位數!)
胡黎哭笑不得:「還不趕快跳槽?妳們貪過癮嗎?」
彭思喜出望外:「好好好!我們答應了,我們願意為妳工作」
胡黎從背包裡,拿出一張紙條:「很好,打包行李後,來這個地址報到」
彭思大吃一驚:「胡老闆,妳作坊已經蓋好了?」
「是呀!」胡黎效率好得嫑嫑的,整間作坊只差員工沒齊。
彭思大膽假設一下:「如果我們拒絕的話,那麼妳會…」
「公開召聘囉!」胡黎聳聳肩,雲淡風輕貌。
彭思差點與大好機遇擦肩而過,急得立馬動身:「我們現在回去打包行李!」
「恩,去吧!基地長那邊,我替妳們處理」胡黎要借會客室之前,跟紀驍打過招呼,他是樂見其成,這幾個清潔工職缺,是硬擠出來的。
彭思手裡提著兩袋輕簡的行李,這是三個人的全部家當了:「胡老闆,我們以後住這裡?真的?」
三進的四合院供水供電,分成工作區域,物資倉儲間,原物料堆放處,成品儲放室,員工宿舍;倉儲間有食糧、罐頭,十幾箱藍氏產品,胡黎打算讓她們自己開伙,蘇畫當了幾年的家庭主婦,下廚難不倒。
胡黎安裝了光能板、太陽灶、熱水爐,一年到頭日照毒辣,不好好利用都覺得自己蠢:「真的!這兩間相鄰的,是妳們的」每間臥室莫約六坪,陳設簡單清爽舒適,浴室、廁所各三間,則是大家共用。
「胡老闆,其它員工呢?」蘇畫摟著寶貝兒子,特別好奇。
胡黎看著浩浩,瘦得像一把乾柴,從她包包裡拿了一筒棒棒糖,送給他:「哦~她們住另一側,跟自己孩子睡同室」胡黎不介意員工帶著孩子,但不另給準備房間,孩子年紀太大,不方便睡同屋的那種,代表孩子該努力獨立了,別老想著靠媽。
蘇畫看著那一筒糖果,嚇得眼睛都直了,胡黎大方塞給浩浩,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表示喜愛。
彭思瞧胡黎的舉止,曉得她是喜歡孩子的人,戒心放低不少:「胡老闆,蘇姐的意思是,其它員工呢?怎麼不見她們」浩浩看著糖果,饞得口水氾濫,不敢自己開來吃,只是緊緊摟著不放。
胡黎答非所問:「彭思,妳末世前幹啥的?」
「我跑業務的,美妝護膚類」彭思事業心很強,若不是遇上胡權又疼又寵,沒想過要定下來,怎料嚴苛末世將他們拆散,她只怨兩人情深緣淺,沒來得及登記結婚。
「妳這眼力可以,其它員工妳負責招聘,最要緊是安份守己,不會搞七捻三,我最煩處理瑣事了!」彭思能力強,負責掌握進度,蘇畫心思細,主管生活事務,分工合作的恰恰好。
彭思輕聲試探:「我可以都請帶著孩子的嗎?」往昔天瓏公會裡,有幾個品性很不錯,可惜她們的丈夫、家人,選擇繼續待在天瓏公會裡,結果全成了矜寡孤獨。
胡黎沒意見:「看妳,妳覺得OK就好」
「謝謝老闆,謝謝!」彭思與蘇畫拚命鞠躬,有份待遇優渥的工作,無論能做多久,對現在的她們來說,都是天大的福氣。
胡黎拿出兩只小束口袋:「這妳們拿著」
「這是什麼?」兩個女人互看,真心不明白。
胡黎稍早,存了三十萬信用點進去:「作坊帳戶的印鑑,妳一個蘇畫一個,發薪、動用得妳倆同意,宿舍裡缺日常物資,可以告訴我或是直接去買」這是胡黎使精神力刻的,外人絕對無法仿製。
「什麼?妳讓我們管錢?」兩人心頭一緊,異口同聲。
胡黎分身乏術,怕自己誤了作坊事務:「我說了,妳們擔任管理職務,當然包含發薪與採買囉!花了什麼照實記帳,我有來再看,反正生產進度有到就好,細節自己看著辦吧!」
彭思握著印鑑,對生活燃起了熊熊希望:「好的!我明白了胡老闆,我們會好好管束員工,盯緊生產進度的」末世前,彭思總想開間小店當老闆,沒想到末世後,輾轉實現了夢想。
胡黎看看週圍,待會兒打算去儲水塔放水,基地水價貴著,她特地蓋了數座,將日常用、作業用分開:「妳們先請人,召齊了給我電話,我來教妳們怎麼取纖維、織布」淨水異常金貴,禁不起浪費,胡黎不想明立規矩,默默留下足夠飲水、漱洗的份。
「是的!」蘇畫摟著小浩一臉欣喜,她總算能天天陪著兒子了。
不到三天的時間,彭思請了六名婦女,年紀在三十~四十之間,帶著一個瘦巴巴的小孩,各有各的心酸史,一看就曉得是賢良淑德,認命過活的安份女人。
胡黎讓嚴肅放下成噸原物料,是高溫烘乾過的霸王草,為了安全起見,每株死的不能再死,除了最後步驟有織布機幫忙,其它程序全需手工悉心慢製,非常耗時耗力。
看著作坊逐漸上了軌道,一堆女人孩子,安份生活在大宅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臉上全是充實笑容,胡黎覺得很滿意,作坊的管理階層,真是挑對人了!彭思腦袋不曉得咋長的,各項規矩訂得仔細,連洗澡用多少水也寫明,比她學生時期的教官還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