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yuni是來到玻利維亞的第一個理由,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那面可以反照出藍天白雲的天空之鏡 - 烏尤尼鹽沼。
第一天抵達Uyuni,就被這冷得可怕的低溫嚇到,怎麼會這麼冷啊!? 我們在巴士上不斷發抖,一醒來就被低溫給掃過。身上穿的衣服沒辦法抵抗寒意,只好不斷走動,讓自己熱起來。
這裡看起來片草不生、一片荒蕪,住在這座城市的人們好像被拋棄一樣,街道上什麼人也沒有,每個人都被寒冷禁錮在家裡。
我們吃了份炸油餅配奶茶,試著讓身體暖和起來,在這種寒冷的地方,不喝茶是沒辦法生存的。
低溫沒辦法待在室外太久,手都不知道要擺向哪裡。自從感受到這種無法抵抗的寒冷之後,才發現臺灣的溫度是那麼宜人,就算是霸王級寒流,衣服穿厚一點照樣能出門。
我們馬上聯絡Uyuni的沙發主,看他能不能提早讓我們進來。
到了房間後,總算溫暖一點,但也只有一點……。沙發主家沒有暖氣,卻有六件厚棉被放在床上,我們把棉被一件一件蓋上,試圖找到溫暖,但冷空氣還是從腳底和手掌一吋一吋的爬上來。
感覺這幾天完全沒辦法離開這張床,在棉被之中,那是多麼平和、溫暖的小世界!
這時候,賴姨開始發燒,整個人也不斷的腹瀉,非常的痛苦。我也很擔心,因為Uyuni是個海拔3700公尺的山城,會不會她是高山症啊?
幸運的是,我們沙發主是個醫生,他還特地從醫院請他的團隊到床上幫我們看病,還好沒甚麼問題,就是到藥局拿藥就好了。
到了藥局,卻發現我們沙發主開的是抗生素……好吧,他是醫生,就聽他的。付了將近3天的生活費去換到幾顆抗生素。
賴姨躺在床上,痛苦的發燒,再發出乾嘔聲。
人在這樣無助而虛弱的時侯,最容易回想起家鄉的一切。
在臺灣,我們可以找附近的藥局看醫生,得到應有的治療,隔天繼續生龍活虎的享受美味的路邊美食。然而,在這個距離家鄉還有半個地球的玻利維亞。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期許抵抗力可以慢慢戰勝病毒。
當另一半受苦的時侯,自己也跟著受難。我也沒辦法到城市的另外一頭感受其他精采。
賴姨在床上翻來覆去,她不想再繼續走下去了,她受夠了南美洲貧瘠的食物,想念台灣食物已經達到零界點。我本來安排繼續往東南方走,再用四個月的時間經過巴拉圭、烏拉圭、巴西。然而,對她來說,前方的路已經不再耀眼,不斷的生病阻斷了她探索世界好奇心,現在的她心繫故鄉,那些隨時對她伸出溫暖雙臂的家人。
賴姨決定訂機票回臺灣了。
而我呢?還是想大咬一口巴拉圭產的牛肉、讓世界最寬的瀑布潑灑在身上。
但是少了賴姨,我還願意繼續下去嗎? 習慣兩個人的旅行,突然要自己面對接下來的一切,好像也失去了一些往前的動力。
想了一天。我也決定放棄接下來的行程,跟賴姨一起回臺灣,結束這14個月的長途旅行。雖然我們要回去了,但這不是個結束,只是先休息一下。
經過這樣寒冷的考驗,未來的方向也發生重大變動。沙發主的熱情還是溫暖著我們,不斷邀請我們跟他家人一起用餐。為了報答他們,我們答應他會做一道台式料理,而他一聽到這件事,眼睛為之一亮,甚至還邀請我們搭他的吉普車到Uyuni看鹽沼。
一到鹽沼,本來以為能看到一望無際雨水反射出來的天空,結果因為雨季結束,只剩下一堆鹽。
離開Uyuni前一天,賴姨身體總算恢復了,於是煮一道好吃的糖醋里肌給他們一家人享用,還好他們都有吃光光。煮飯給外國人吃其實只能算是個心意,好不好吃見人見智。賴姨煮飯之後非常在意吃的人的意見,沙發主一家人並沒有對我們煮的料理有什麼看法,就是一口一口放入嘴巴。如果真的摸清楚他們真正的口味,也許就能在Uyuni開一間餐廳了。
來Uyuni之前,我們的生活在未知中前行,不斷的向外發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下來、什麼時候要回家,只想看看銀行的存款能讓我們走多久。
自從訂下回台灣機票那天開始,不用再繼續規劃未來的生活,往前的道路漸漸收緊,只剩下一個確定的方向,回家。
離開Uyuni那天,在巴士上手腳凍到毫無知覺,已經把全身上下能穿的衣服都包在身體了,隨著巴士搖搖擺擺,我們下撤到海拔2800公尺的城市Sucre,已經離平地越來越近,逐漸靠近那個溫暖的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