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城市中的高樓,大概沒有陽台的居多。
我家也是如此。沒有陽台,只有窗台。
小時候不准外出的日子,尤喜趴在窗台的鐵欄杆前,俯瞰沿街過往的人們,目送著公車一輛一輛的駛近,載走一群一群候車的人,然後終於又消失在窗框的邊沿。有時路上會走過幾個你追我趕的少年,或是回收廢品的大叔,心裏也挺想湊個熱鬧的。只是在那個年紀,自由活動是有限度的。
於是,看風景也成了小時候其中一種樂趣。
說實在的,自窗台看風景,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在凝望風景的一剎那,窗裏窗外自然而然的分隔成兩個世界,彷彿窗裏的人自身已經超脫了塵世;窗外一切的人潮與喧囂,來到窗前便戛然而止。對於憑窗遠眺的人來說,那種感覺大概就如同在博物館觀賞那幅著名的動態版清明上河圖,飄飄然遺世獨立。
當然偶爾也會有不識趣的事物,偏要打擾窗裏人當羲皇上人的短暫時光。
比如說,歇息的鳥兒。
牠們大多是麻雀,本著一顆與體型不符的豹子膽,老是往民宅裏闖空門,逮到機會便蹭吃蹭喝,每每沖過窗戶,登堂入室,在別人家的廳堂東啄西啄。主人若不作狀追撲,牠們大概便要鵲巢鳩占。
除了麻雀,最常見的要數斑鳩。這些傢伙比較識趣,最多只在窗邊放空。牠們蹲下身體的時候,圓滾滾的小肚子明顯的凸出來,很是可愛。你若和牠對視,牠也會漫不經心的瞧瞧你,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不過牠們甚少久留,一分鐘的光景,便沖天而去。
最煩人的是春夏兩季的蜜蜂。
這些不速之客若是糾纏起來,一天的好心情就毀了一半。待要打吧,怕牠逃了,反咬一口,投鼠忌器;待要趕吧,由不得人來作主,還得看牠們的心情;不理牠吧,心中始終有根刺,不知牠甚麼時候突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