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惡血

這本書是華爾街日報記者-約翰.卡瑞魯(John Carreyrou)延伸他的報導寫成的書，講述伊莉莎白．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所創立的Theranos從白手起家，成長到估值3000億美金的矽谷獨角獸，最後卻在2015年卡瑞魯的報導後，如同被揭穿的龐氏騙局，在六個月內快速崩解。用一連串Theranos和霍姆斯周遭人員的切身經驗，拼湊出整起惡血事件的輪廓。

詳情建議自己去看書，這邊想要分享以下三點自己的看法。首先，Theranos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難道大家都是笨蛋看不出來，看不穿它的花架子。還是它做對了哪些事讓大家對他深信不疑呢?。其次，對於創業文化的一些反思。最後想要討論與我們息息相關的一件事，揭弊者保護法。

首先Theranos與創辦人霍姆斯的個人特質和人格魅力有很大的關係，她是天生的領導者，聰敏的大腦使她能參與不熟悉的機械/生技領域，能良好的掌握狀況，讓她能帶頭跟著項目一起往前衝。對Theranos的熱情能夠輕易渲染他人，良好的口才與說故事的能力，就如同「現實扭曲立場」一樣說服眾人 —Theranos將在未來改變世界。

其次，良好的洞見。Theranos的目標是成為家庭式的驗血站，而且相較醫院的抽血，這臺機器不僅只要輕輕地紮一下，還能將數據自主傳送到Theranos進行相關的分析。這不只是一台驗血版的家用血壓計，驗血後得到的資訊量，足以改變現今的「生病-醫院」醫療體系。想像一下，在大數據和演算法的判斷的準確度大於醫生的診斷的未來，只要每天輕輕被針戳一下，就能夠透過藥局拿到相對應的藥物，藥局/Theranos成為醫療體系的一部分，醫院僅剩下醫學中心和急診的功用。這份洞見一直到2021年的今天都是一個良好的創業題目，有無數智慧驗尿馬桶、驗汗計的原型測試一直進行，更不用說是2000年初期就開始的Theranos。

最後則是Theranos的強硬後台，Theranos常常將股份售給這些大佬們，其中更不乏法/政/軍/商界的菁英們，讓他們成為董事會的一員。在這些人的利益聯合下，Theranos已經成長為一個「大到不能倒」的龐大企業，即使時常有理念不合的員工分道揚鑣，但在Theranos的強大法務部門下三緘其口，就怕被以偷竊商業機密的原因一狀告上法院，在權力的失衡下，這些噪音被「和諧」，乃至消失。以上因素所打造成的美好幻象，成為了華麗的毒蘋果。為了維持美好的形像，Theranos必須繼續以謊言掩飾真相，來換取這些社會菁英的支持。

人們聽著霍姆斯高談闊論Theranos的願景，並且滿懷希望的加入，就好像傾家蕩產地買一張航向新大陸的船票，縱使有人上船後發現這其實是一艘賊船，也只能咬牙欺騙自己，這只是過渡期，最終仍然會航向那憧憬的未來。在這樣的特殊背景下，Theranos成為了一間估值3000億美金的獨角獸。

霍姆斯把蘋果的賈伯斯視為偶像，學習她的穿著、用低沉的嗓音、將工作視為優先。這樣的情況在諸多的新生代創業家頗為尋常，賈伯斯儼然已經成為一個創業家的典範。

惡血的情節莫名讓我想起一個故事。iPhone的初代發布會上，賈伯斯運用多台iPhone掩飾著其記憶體太小的問題，最終這樣的真人實際操作在商業上取得巨大的成功，取巧的辦法成為了機智的行動。這樣的作法似乎在Theranos上重複上演。如果今天Theranos不是與我們健康有關，而是種民生用品的話，這樣取巧的辦法是不是也行得通呢?

現在當大公司談著CSR的時候將其視為賺錢後回饋社會的一種責任。然而如果更進一步地，將道德視為產品開發中的一個必要元素，從創業的那刻起開就將其當作一種社會價值，這樣的公司還能否成長為商業的巨頭呢?

在Theranos的經營過程中有許多人察覺異樣，這些人不是自己捲起布蓋走人，就是被強悍的法務逼到走投無路。當人們路見不平大聲揭露時，社會是否可以支持這些人身份的保密乃至於保障這些吹哨者的安全與工作權利，讓更多人可以勇於發聲共同創造一個更共融的社會，有賴於法治及社會資本的發展。

今天故事的背景發生在民主強國-美國，都會碰到這樣的問題，更遑論其他相對極權的國家。言論自由與安全是民主的基本條件，如何在媒體亂象、資訊戰與噤若寒蟬間拿捏考量著執政者的智慧，也仰賴人們的判斷與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