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0 | 光線

來花蓮後，不適應的事情之一，就是陽光太少。

久居南方，陽光已經成為再日常不過的一部分。但也正因如此，當我在冬季，從依舊不太冷的南邊遷徙到鎮日陰雨的花蓮時，實在是非常的不適應。偶爾回到已經回暖的南方，跟朋友開玩笑似的提起，才赫然發現自己彷彿植物，天天都需要行光合作用。以往，因從未匱乏，才遲遲沒有發現自己需要。然而，辨認自己需要的過程裡，總是伴隨著失去。

花蓮的冬季比想像中漫長許久，已經過了清明的現在，還是有幾天是寒冷的。夜晚時我坐在書桌前，冰冷著手腳，藉著一瓶瓶鎮定心神的精油，嘗試寫些溫暖的字。卻發現，字句裡總透著黏膩的溼氣，有雙眼睛，帶著猶豫的、膽小的眼神，從縫隙之間望向我。

我真的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嗎？

是為了遠離當初太過難堪的境地嗎？還是，因為對於自己的定位太過朦朧，以至於非得要前往未知的遠方，才有餘裕回過身，看清自己當初的樣貌、現在的樣貌？
那現在，我有看清楚了嗎？

依舊是沒有。
仍然無法指認，在光線折射下，那些模糊、有著柔美光暈的輪廓，究竟是什麼？
是我的一部分嗎？又或者，這一切其實只是一盆即將枯死的植物，在終於得到稀少、珍貴的陽光時，所產生的一場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