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僅以吸收知識的心情翻開《生與死的教育》這本書,沒想到只是看到導讀第八頁而已,眼淚已不自覺滑落。了解瀕死的心理歷程、病情告知的靈性照護等等,幾乎是閱讀整本書時都伴著對父親的想念,所以這次的觀後感我想以和爸爸說話的角度來分享。
「無常」不就是最平常也是最正常的嗎?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受到一記重捶,如果我一直練習「『無常』不就是最平常也是最正常的嗎?」,如果有這樣的信念,那我是不是就能早一些笑著想你呢?
從你住進醫院開始,每一次去探病我都打從心底覺得你一定會好起來,抱緊我的那雙肩膀,以為會永遠在身旁。淋到雨一踏進家門,以為總會有你的聲音說:趕快去沖熱水澡。打工下班,以為總會有你的身影,叼著菸打赤膊坐在紅色機車上,等我回家。曾想過未來我結婚的時候,可以挽著你的手走紅毯,跟你拜別的時候,我一定會哭得淅瀝嘩啦。
澄清醫院的十四樓,安寧病房右手邊最靠近窗戶的病床,那一天沒有你用力的呼吸聲,靜如止水的心電圖畫成一條線,曾經以為的都只是以為,以為來日方長,卻都不會再有然後了。那一天我能為你做的是到醫院對面的商店,幫你買最後一套睡衣、手套和襪子。
「無常」不就是最平常也是最正常的嗎?從你走後到整個喪禮結束的過程,我沒有太多的眼淚。生活如常,才發現不是不悲傷,思念的後座力持續著一年、兩年、三年,每當我想起你的時候眼淚仍然流淌,但是你不要擔心,我雖然愛哭,這卻也是勇敢的表現唷!我正在學習面對自己。
記不起來是在哪一天的小學課堂,老師帶我到大辦公室接了一通電話,下個場景是屏東老家的前院,你抱著銀灰色的冰櫃,哭喊:「阿娘,對不起,我沒讓妳過上好生活。」我知道這句話表達出你的遺憾。在你離開之後,我回想起這一段過往、這一句話,除了知道這句話有你的遺憾,我更知道那句話裡頭飽含的傷痛,只因我也有相似的遺憾。
理智上知道肉體不會重生的,但我知道離開的你會回來,換了另一個方式,這次就住在我心裡。夜晚再黑,我不會再害怕。沮喪的時候,我不會再感到孤單。現在,說想你的時候,不需要打電話,你也能聽得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