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張愛玲,我曾經無知又膚淺的討厭過她。
學識淺薄的我,第一次與張愛玲的接觸是在國文課本上。課文前的作者介紹裡,將張愛玲形塑成一名在文學方面的天才(當然這是事實無誤),讓人印象深刻的是當篇選文(已忘課文)是張在參加某個比賽的作品,雖然徵文比賽的條件是長文,而張的作品卻是較短的文章,但是因為寫得很好,所以還當時還破例讓她奪的佳績。
在年少狂妄又無知的青少年們面前,無疑的讓我對張的第一印象遭到一個不行。姑且不論對她作品的感受,但是就「強調公平」的小孩面前,「特例」儼然踩到了底線。
其次,關於張的家世背景。出生名門,強大的背景,在那個動盪不安的年代裡,她給了我一種不知民間疾苦的感覺。當然,這本質上不是張愛玲的問題,而是後來很多人給她貼上的標籤,因而給了我這種錯覺。但就當時而言,張愛玲的生活確實較一般平民好過一些(指物質方面),然而心細的她,在精神層面所遇的不安與折磨,確實完全不能與一般人相比,而這也成就了她的非凡。
第一次獨自閱讀張的作品,已是大學快要畢業前的某個低潮。(在此,不得不諷刺一下台灣的教育,本該有趣的事物,怎麼一放進課本再加上考試,一切學習的樂趣,瞬間蕩然無存!)
從課本接觸到張後,竟然要時隔個五、六年,才主動想認識張,想認識她細膩構建的那關於「愛」的世界。
那次的低潮,我想起呂捷(歷史老師)曾經說的「痛苦,都是比較出來的」,於是我走到學校的圖書館,想起了張愛玲。一個曾經讓我覺得很婊的女人。那個眾人都對她的「慘」存有一絲憐憫的女人。
在書櫃前,整齊擺放著張的書籍,我挑了一本沒那麼厚的。
半生緣,成了我開始想更認識張的緣。
緊湊的情節、足以屏息的一夜的緊張刺激、最後遺憾的、無奈的。讓我不會用悲劇去解讀,只因它過於靠近日常,而悲劇卻過於短暫。
我開始對張著迷,又多借閱了幾本書。可讀張的文字是多麼需要勇氣,就像看經典電影需要儀式感,更需要一點特殊的情緒比例,所以很多本書還來不及讀完,就歸還了。
回頭看對張愛玲的情緒,就像是張亦絢說的「有時討厭往往就是,想的不夠清楚的愛。」
我喜歡張的心思細膩,喜歡她的大膽與誠實,喜歡他對這不公平的世界的回擊。但我更敬佩她身為女性,生活在一個極度動盪的時代中,她竭力扮演好她身為文人的角色。記錄了當代的悲痛、人性的貪婪與無能,在一個飽受迫害的時空裡,她以她所學,並超過其所能地留下曠世的作品。
曾經的討厭,都在幾年後成了由衷的敬佩與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