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距離解嚴開放與本土意識的崛起,說來也不過30餘年,而日本從帝國主義到個人主義之間來來去去的試探與抗爭也不過百年之事,而在這百年來45年下的日本明治時代,在不得不打開國門、學歐西化、封建制度的改變,與帝國和民主間的激烈碰撞點,明治可說是跳出激烈華麗自我抗爭政權的舞步,政治即是;文學也是。
《『少爺』的時代》五部曲是一部以日本明治時代後期在今仍頗有盛名的文學家夏目漱石與森鷗外等人下所圍繞出的大時代劇畫。以第一部曲從國外歸國後完成《我是貓》的漱石,苦思下本作品題材,腹痛加上頭疼的他與幾位明治大學青年不打不相識的勾勒出小說《少爺》的樣貌,而明治時代也如同《少爺》這本小說一樣,洶湧澎湃。
日本明治時代是個什麼樣的時代,也許很難被台灣人所想像。明治前江戶幕府時代日本還是鎖國直到美國海軍強勢打開國門,也是有名的「黑船事件」。這被迫讓日本與西方列強簽下許多不平等條約。
明治時代也是在日本為了追逐歐美的腳步有著國際間可以說話的平等的地位,開始採取全盤西化與送留學生出國學習西方文明技術並將國勢往上提升,在日清戰爭、日俄戰爭下才展現出日本學習後的成果。台灣也剛好過渡日本明治時代與大正昭和,可以說有後半的明治風情。
《『少爺』的時代》是藉由日本兩大文學家夏目漱石與森鷗外為主軸不斷擴張故事的五集漫畫作品,講述整個日本明治下封建過渡到民主和軍國主義下,有為青年與文藝創作者們在大時代下如蜘蛛網般的牽絆的時代故事。
漫畫由《孤獨的美食家》和踏入法國羅浮宮殿堂的日本已故漫畫家谷口治郎繪製,還有合作多年的原作関川夏央,依據1931年大田中三郎著作《明治蹇蹇匪躬録》所改編,結合明治時代的大事件與文學家之間八卦野史,再次重現於當代日本讀者眼前。
故事以五部曲不同人物的視角來看整個明治時代的群像劇,並透過日俄與日清戰爭來劃分關於日本在這明治時代下的分領,從弱小之國轉為侵略他國,終成為種下二戰因子之一的軸心國群的自滿之姿。
而如今在和平時代下的日本是由二戰歷史教訓換來的,經濟起飛與衰弱,日本這一輩人漸漸將明治那在徬徨不定的期間對於未知與為了自我理想對抗的根性給遺忘,回變成為新封建制度下的順民,這是原作関川夏央想以這主題創作的原因,繪出那一刻日本文學家與政治運動者他們在面對西方與自我日本土地與理念的堅持。
全書五卷,每卷都透過一位文學家來看待該時代:
《少爺的時代》夏目漱石-舊的日本人
本名金之助的夏目漱石,在創作《我是貓》後在找尋下一部小說的靈感,他靠著寫小說來抑制他的精神疾病,而在這時他遇到四位大學青年,他們對於如今渾沌不明的日本,和一昧學習西方事務的狀態下,對自我未來產生懷疑,而命運也在此交織;在此獸散,夏目漱石寫下了《少爺》的初稿。
《秋之舞姬》森鷗外-自我與國家
因國家任務而留學國外的明治天才文學家森鷗外,抱著對國家的使命感歸國,而在之後某天一位叫愛麗絲的外國女孩也來到了日本,她抱著踏上異鄉之徒要和森鷗外成為夫妻,在國家與自我之間是森鷗外一生的苦惱,而著有《浮雲》的小說家二葉亭四迷成為兩人之間的傳遞人,他被這位異國的舞姬所吸引,成為一則難解的單向三角習題。
《蒼空之下》石川啄木-明治人哀歌
在26歲辭世的短歌詩人石川啄木,除了小說並不被看好與家人問題外,難以拒絕衝動性消費與自我怠惰,而已想辦法借錢和還債為生,反映出明治時代不得志的文藝青年和眾人。只能隨著每天上下班的電車和隨口吟唱記錄下的詩歌,來發洩自我情緒出口。即便友人語言學家金田一京助不斷的支撐著他,並救濟,但最終如同日本的走向一樣石川啄木逃不過那自身的命運。
《明治流星雨》幸德秋水-稍縱櫻年華
對於日俄即將交戰,以及日本逐漸邁向帝國主義不管人間疾苦,社會主義的記者幸德秋水提出關於無政府主義與共產主義的號造,希望脫離政府由中底層人民可以自治的情況,女權運動的女子管野須賀子也被說動,許多當代有志青年紛紛加入幸德秋水,但卻逐步迎來民治最大的叛國冤罪《大逆事件》。如同一瞬而過的彗星,熱血青年的血淚,抹滅在日本帝國的洪流中。
《悶悶不樂的漱石》夏目漱石-日本的未來
胃病越發嚴重的夏目漱石在靜養時突如其來病危,這時他看見了人生的跑馬燈與他筆下的那隻《我是貓》,這些活耀於明治時代的文學家、政治運動者、軍人政府與市井人民,日本人將往哪裡走?而迎來這一切的終點會是哪裡,而否又是下一個交叉路口,明治時代畫下句點,而文學與日本的路,卻迎來更艱澀難解的起點。
整部漫畫刻劃出明治後期的日本,也如同看見在國與自我抗爭下的各個地方縮影。面對如今令和與平成的日本人是否還能有明治人在徬徨下衝撞體制找尋自我的初衷?這點是原作想要傳達。
這部《『少爺』的時代》系列所傳達的關於在一個時代下沒有正確答案,但有一些事情會在往後不斷的被留下與被繼承。這也可以反應當金在新時代下依舊年輕的台灣。
在台灣如今年輕的自由民主下,我們所面臨的也許不同但又類似的問題,在面對讓世界看到的同時,我們體制內有各種不同的聲音衝撞,與美中各種阻礙與條件,在這樣的大時代下,創作是一個重要的環節點。
從「CCC創作集事件」中我們可以看出商業與台灣價值中不斷過渡影響創作是不可行的一環。在台灣如今政府注重本土化的本身你的創作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了「自我」,或是你認為你的自身就代表著台灣下的一部分,都需要思考與思索。
明治時代日本文人的創作誕生出日本新文學,而台灣不管在動漫畫創作與電影也正面臨著台灣價值、自我風格、商業利益之間的拉扯,更複雜的還有國外市場與中國市場的抉擇,而回歸到最初你創作的初衷是什麼?這樣的作品是你所要寫出的情感表達?還是想要市場與擁有台灣價值被看到的慾望。
《『少爺』的時代》五部曲,並非告知我們天才與能人的集體出現,而是關於一個時代下創作者與思想打破僵化的故事。夏目漱石是一個拋磚引玉,讓現代看到過去時代的新舊碰撞。
雖說《『少爺』的時代》是一部引用許多典故和歷史人物下改編的虛構漫畫作品,但這不是天才的故事,而是作家與改革者的時代理念,他們踏著自身認為的事物到終死,在那個資訊還未爆炸的時代。
而如今現代更複雜更難解的全球,對於創作與改革是最好也是最爛的時代,而繼續創作似乎如同夏目漱石所說到的,讓人得到解脫與舒坦。寫出一個世代下的故事,而後面不管是被看見或黯然離開的都是個一瞬而過流星(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