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一個優雅人生：與杜牧和佛洛斯特看見秋冬不一樣的風景

2021/08/09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春夏秋冬，各有其景，亦各有人愛。春的蓬勃，夏的綠蔭，秋的蕭瑟，冬的肅殺。你最喜歡哪一個季節，看什麼樣的風景呢？

攝影師：Adonyi Gábor，連結：Pexels

四季舞曲展現思念本質

普遍而言，春夏最吸引人，那綠煙紅霧，夏木繁蔭，穠麗鮮明的色彩，總能攫人眼球。連小動物、蟲子都隨着色彩的飛揚而起舞，低鳴襯著高呼，開啟世界樂園的大門。

相較於春夏，秋冬總給人冷寒之感，這時「溫暖」便是人心所求與嚮往。於是思懷、回憶、腦海中曾經美好的一切，都被放大，成為聚光燈下矚目的舞者，她的言行舉止，匯集成完美的想像。無論心中景象是否真的發生於過去，至少在當下，這份浮現的美好即是真實。所以騷人墨客多沉浸於秋冬的自我想像，對現實多少有些迴避和哀愁。自古所謂「秋思」大概就是如此。

杜牧＜山行＞體會秋季的閒淡安逸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杜牧＜山行＞

這首是許多人自幼能琅琅上口的詩作之一，其中展現杜牧擁有不同於人的眼界。詩中那「停車做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的清幽閒適，道盡秋景令人神往的紅楓林。放眼遍佈山野，一片深紅如血，橘紅如夕，若一曲奏樂，低迴沈響又高起破雲，那深沉紅艷中，隱藏著即將迸發的張力。享受當下，即景會心應如是。

＜雪晚林邊歇馬＞創造的心靈安放之冬

我想我認得這座森林。林主的房子就在前村；卻見不到我在此歇馬，看他林中飄滿的雪景。

我的小馬ㄧ定很驚訝，周圍望不見什麼人家，竟在ㄧ年最暗的黃昏，寒林和冰湖之間停下。

馬兒搖響身上的串鈴，問我這地方該不該停。此外只有微風拂雪片，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森林又暗又深真可羨，但是我已經有約在先，還要趕多少路才安眠，還要趕多少路才安眠。余光中譯＜雪晚林邊歇馬＞

有趣的是，如此賞景之情，非東方獨有，甚至藉景暗喻。佛洛斯特的＜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是著名詩作、繪本，其成功歸功於作者之工及譯者之能。文學巨擘余光中為此詩翻譯，致力於突破語言窒礙，盡力保留原作內容和形式美。以四節的各自押韻、整齊句式，呈現詩作韻律感，又以白而淺的「天然用語」破除翻譯拗口的語言隔閡，藉最平實的字句，再次以中文刻畫佛洛斯特歷經親人、摯愛逝世，故萌死念的死亡期盼，與現實矛盾。

詩中的「我」認得這座森林，這也許是一座曾路過的地景，或者它僅是似於其他森林，但無論如何，「飄滿的雪景」為這熟悉之林蒙上雪被，寒氣逼人。然而「我」卻不在意，反而停留佇足，馬兒的驚詫可見「我」行為的異常。同時，襯著靜謐，獨能聽馬聲串鈴、微風拂雪之音，更顯得森林幽微與冬氣冰寒。但於「我」而言，這座森林固然深暗，卻也令人「羨之」，相較於現實中的趕路，森林反到能提供歇腳處所，成為生命歇息的聖地。不過現實總不能逃避，「我已經有約在先」，有責任繼續活著。

最終「還要趕多少路才安眠」的重複，是吶喊亦是無奈，事與願違的現實，讓佛洛斯特能見冬景森林之美，卻難同杜牧能身心安適於自然，為了完成那「約」，為了生命能走向應前往的旅途，只能與森林揮別，但也至少曾停留當下，用心感知冬雪森林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