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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長輩朋友〉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拿著手繪地圖,坐在一位長輩朋友開的車上,他比Me大二十多歲,車子開在四草鯨豚館附近,印象中是偏僻蜿蜒已經沒有路名的那種黃泥巴碎石子小徑。Me已經先打電話詢問過,突然愛心充滿的Me預約了一日志工,來幫忙照顧擱淺的海豚,就是那種原本電視上看到麻木的新聞,發生在自己伸手所及的周遭,突然湧上一股無法抑制的興沖沖。

「有海豚擱淺我們快去看看,機會難得喔!」Me記得是這樣說服這位中年朋友的,帶點央求又穿插著半哄半騙,希望引起對方興趣的亢奮語調。他們從外縣市開了40多分鐘的車程,然後在台南四草附近又繞了十幾分鐘,他滿會找路的,也可能是Me從網路上抄下的地圖畫得很仔細。車子開進兩旁長過半人高的荒草小徑,遠遠就看見一座淺藍色帆布圍成的水池,「到了到了,就這!」Me不知道在興奮什麼。

一位女孩前來像是迎接他們,大概是研究生,她後面遠處有個老先生思索般叨根煙,那一定是生物系教授了喔。不過,那女孩滿臉狐疑盯著他們,一副「這誰從哪冒出來要做什麼」的樣子,Me上前一步理直氣壯說,我打過電話有個男的說我們可以來的。當時Me有點壓力,好不容易搭人家的便車來一趟,總不能這樣就被拒絕,好像Me呼嚨了他的長輩朋友。她轉身溜進帳篷搭的小辦公室和幾個年輕人竊竊私語,她走出來時態度變得和緩,這時Me也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長輩朋友,他表情有點嚴肅,不過這下不用擔心了。

「那你們可以幫忙喂食海豚嗎?」 女孩客氣甜美的語氣問Me,圓滾滾的眼神期望Me的回應。Me又看了一眼長輩朋友,怎麼覺得像兒子在拜託爸爸買玩具一樣。結果他眉心皺成一團肉球,Me就明白了,Me對女孩說可是我們沒帶衣服來換耶。她瞬時傻了眼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Me只好又向長輩朋友瞟了一眼,他這次說話了,口氣漠然:「看看就好了吧。」是對著Me說,可是女孩的臉垮了下來,她回到帳篷和同伴們用三姑六婆說鄰居閒話的眼色指著他們看。
他們兩人還是厚顏駐留,但其實也是想趕快找個台階下,晃阿晃逛到了水池旁,真的有個學生在餵一隻小海豚小魚,兩人終於看見了「真實」的海豚,好像終於完成了一件事。然後漸漸移步到外圍想要暗暗退出救護站,是用慢慢倒著走,默默離開的方式,最後跳回車子裡,故作淡定駛離現場,Me心裡希望這一切都沒有人看見。

在關上車門那一刻,Me居然還能聽得到遠處的女孩對著旁人說:「幹,阿就觀光客嘛!」應該是這裡的管理者老教授仍然紳士般不置可否,好像這是經常發生的事情,彷彿他們不曾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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