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我常常思考寫詩這件事。
當你看著周遭的許多人,在現代詩的路途上越走越遠,便不免問問自己究竟在幹什麼、想幹什麼。
將要開學了,和太太到久違的花市找幾株花草。隨意地看著也看出點興致來,便也想挑選幾株放在我那了無生意的辦公桌上。
我挑選的條件還算簡單,首先不能太大,桌面擺不下;第二不能太需要照料,我只需要它靜靜地待著,於是那些什麼花呀草的,一副羸弱的樣子,被我帶走的下場只能是死亡。
因此,我的目標範圍縮小了許多,尤其在多肉植物上,各種樣貌的仙人掌特別好看,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到處晃悠,也還是停留在多肉區。
結論是:最後我選了一株胡椒與一株塔椒。隨心挑選能夠選到同有「椒」字的植物,或許也可說是一種緣分?
仙人掌固然玲瓏可愛,但它是辦公室的常見植物,我骨子裡就是有股莫名其妙的特立獨行,總喜歡些特別之物,比如我原先看上的是白馬城:一柱擎天、幾片葉面平均分散於莖壁並向外延展,堅挺的硬刺是士兵的槍戟,彷彿從城中一致對外,抵禦任何敵襲。
正如史詩般的波瀾壯闊,我已經選好了最巍峨的一座,突來一道天打雷劈震耳欲聾:「你是想打個公文就被刺兩下逆?」果然自古多情空餘恨,留下瞅著白馬城悵然若失的自己。
老天端掉了你一座白馬城,自會幫你開拓另一條道路。一株挺拔的小樹出現在我眼前,仔細端詳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看上去就像是縮小版的喬木,只不過不是聳立在尖峰上,而是在廉價的紅色小盆栽裡。而其他植物都有寫著名字的小卡,就這株小樹沒有,但也不妨礙我越看他越喜歡。
然後對著我目光招手的,是一株叫做「塔椒」的植物。綠色的多肉葉片層層疊疊,建造一座圓柱狀而尖頂的塔,正如其名。因非木本,故呈現著低垂的姿態,大小塔株參差,頗為有趣,更讓我在意的是,它的樣子讓我聯想到近期的自己。
軟軟的提不起勁,近期在創作上感到萎靡的自己,就好像此時無法挺拔朝天的塔椒。我腦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要把塔教椒和小喬木種在一起。結帳時,順口問了老闆一句有關小喬木的名字:「它叫做胡椒木。」(順帶一提,胡椒木是灌木,不是喬木。)
我特地再添購了一個較大的陶瓷花盆,返家後由太太著手幫我把胡椒木和塔椒進行移株,她不明白我為何執意要將這兩株植物栽在一起,當下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直到今天我在辦公室盯著植栽發愣,才感覺這盆栽越看越像我自己的心境表意。
低垂的塔椒草,跟英挺的胡椒木對照之下便顯得弱化了許多,悲觀如我,甚至感到有股遙不可及的悽愴,即使塔椒草有自成一格的型態,但草和木的根本差別,永遠是木離天空更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