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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物浦：被除名世界文化遺產的英國都市（上）

2021年7月21日，世界教科文組織（UNESCO）的世界遺產委員會（World Heritage Committee）成員進行投票，決定取消利物浦的世界遺產資格。

這個位於英格蘭西北區的城市，就在梅西河出海口，根據不同年份的人口調查會有些許差異，但近年原則上都是英格蘭前十大，甚至前五大的城市。話雖如此，對英國不熟悉的人可能不一定知道這個地方，或即使聽過也不熟悉這個地方。

如果對音樂和運動領域較有涉略，可能比較會知道這座城市。我曾經測試詢問不同的朋友，請聽過利物浦這個地方的人說出心中第一個出現的關鍵字，結果答案幾乎不離以下兩者：披頭四（Beatles）與足球。因為這裡是國際知名搖滾天團──披頭四的發跡地，也是成員們的家鄉，還是英超熱門球隊──利物浦足球隊（LFC）的基地。

擁有地區球隊在英國並不罕見，但利物浦除了在世界各地都擁有球迷的LFC外，還有另一支愛華頓（Everton）足球隊。在地人各有支持對象，兩隊的對戰總是讓運動酒吧人滿為患。根據一位英國友人的描述，英國人普遍都愛足球，但利物浦人絕對是最瘋狂的！

而利物浦之所以會被取消世界遺產的資格，跟後面這支球隊有一點關係。

世界遺產是一個聯合國支持，並由組織下的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UNESCO）執行的公約，以保護、維持對全球人類有傑出普遍性價值的自然和文化遺產。獲選成為世界遺產就會受到公約的保護，也會因此得到更多全球的關注，通常有益於觀光的發展，讓地方賺取可觀的觀光旅遊收益。

成為UNESCO認可的世界遺產當然還有其他比較直接好處，例如：可動用基金保護維持該地、可依據《日內瓦公約》取得全球計畫的管理資源等。

利物浦在2004獲選，範圍從水岸的亞伯特碼頭（Albert Dock）、突堤頭 （The Pier Head）、史丹利碼頭（ Stanley Dock）往內陸延伸到歷史商業區、製繩走廊區（Ropewalks area），以及當地宏偉的聖喬治大堂（St George's Hall）所在的聖喬治區（St George's Quarter）。

利物浦以其身為重要海洋商貿城市，並且是英國全球影響力高峰時期的重要商港獲此殊榮。甚至曾經有「北方威尼斯」的稱號，雖然利物浦不是唯一曾自稱或被稱呼這個名號的城市。現存的歷史建築和遺跡還訴說著輝煌的過去，亞伯特碼頭就是英國境內一級古蹟（Grade 1 listed buildings）最密集的地方，可以想見其榮景。

雖然地方和英國政府對這個決定都還在申訴中──除了實質上的資源，還有面子問題。利物浦會在17年後就慘遭除名，當然是因為上述獲選的原因，也是UNESCO希望維護保持的重點受到了破壞。

最早的跡象應該是2012年，市政會同意了皮爾地產（Peel Land and Property）在城市北碼頭區金額高達55億英鎊的鉅額投資開發計畫。這個計畫預計在20年間將130英畝（1英畝=4047平方公尺）的土地重新開發利用，而這片土地大部分都在世遺的範圍及其緩衝區內。 因此，UNESCO在2012年就將利物浦放入瀕危的世界遺產名單，認為開發「過度」，已經破壞了歷史碼頭的樣貌和價值。

然而，開發並沒有為此終止，市政會後來又核准了愛華頓足球隊在布藍利莫爾碼頭（Bramley Moore Dock）的5億英鎊新球場興建案，無疑讓事態變得更加複雜。儘管球隊在開發的同時，也是費盡心思的保護和加強當地的遺跡，但委員會非常介意其中填平利物浦河岸眾多維多利亞時代碼頭之中一個的規劃。而這可以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從初次警告、成為瀕危世界遺產，到正式被除明，這9年的時間，利物浦的確改變了許多。在我2017年造訪時，一個當地的友人曾說：「十年前的利物浦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然而，從他的語氣判斷，對他而言這十年的變化是好的、進步的，並非破壞的。

也許是我抵達的時間太剛好，但至少在那個時間點上，這位朋友所說的「十年」，並非一個粗略概括的期間。因為利物浦被歐盟指為2008年的歐洲文化之都，另一個會為城市帶來大量觀光客和朝聖者的大型文化活動。為了迎接這一年，荒地整建成大型商城，閒置的場館清理規劃為博物館。讓整個城市再次活躍了起來，一切欣欣向榮，充滿了生機。

看到這裡，讀者也許會覺得奇怪，利物浦不是因為身為商港大城，所以獲選為世界文化遺產嗎？為什麼在2007年前像是一個有很多荒地、蚊子館的落破地方呢？

那是因為利物浦曾經歷過嚴重的衰退。

這裡，就要讓我們來話說從頭，簡單介紹利物浦的發展。

不論網路搜尋照片，或是有機會實地造訪，說到對城市樣貌的印象，除了主要火車站──石灰街站（Lime Street Station，因這條路上原本有一座石灰窯而得名，石灰窯雖已遷走，卻保留了路名）一出來就能看到的聖喬治大堂是受希臘羅馬啟發的新古典建築，城市中點綴著許多漂亮的維多利亞式建物，見證了大英帝國最昌榮時期的繁華盛況。

英國不少城市還留有古代的城堡、城牆，例如距離利物浦約一小時車程的切斯特（Chester），羅馬時代的城牆如今仍然屹立在當地，居民和過客每日或穿越或行經其上。相對於切斯特的古色古香，利物浦看不到那麼久遠的歷史痕跡。

現在廣義的利物浦，包含附近的郊區，範圍相當廣；狹義的利物浦則是指現在最熱鬧的市中心，差不多就是被認定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區域。然而，這裡是河岸的堆積地，早期若有人居住，應該也是寥寥無幾，甚至不見於連征服者威廉（William The Conqueror）在1087年為了徵稅進行的土地調查紀錄《末日審判書》（Domesday Book）。

利物浦最早的文獻紀錄幾乎一百年後才出現，金雀花王朝的首位君主亨利二世（Henry II）將這塊土地送給一位名叫瓦陵（Warine of Lancaster）的訓鷹師。而且還要到1204年，利物浦才由於約翰王的特許狀正式建城。

約翰綽號「無地王」（Lackland），因為父王亨利二世將土地分授予幾位兄長，已沒有領地可以分封給身為么子的約翰。他繼任在位期間幾乎都不在英格蘭的兄長「獅心王」理查一世（Richard Cœur de Lion）登基，他統治期間喪失了位於現在法國境內的家傳諾曼地領地。從此，英吉利海峽變成英國的護國海峽，國王也才比較長時間的待在英格蘭。

國王留在英格蘭境內，但日子也不算太平，內戰最終讓約翰簽署了著名的《大憲章》，雖然他沒多久就反悔，約翰死後又經過幾次修改重新發布，但《大憲章》卻是英國憲政發展的重要里程碑。

經過以上簡述，知道約翰王被認為是英國史上最昏庸的國王之一應該就不至於吃驚。這也讓他被描述成綠林好漢、英國廖添丁──羅賓漢（Robin Hood）所對抗的壞國王。傳說故事難免加油添醋，但還有一個人應該也不會喜歡他，那就是訓鷹師瓦陵的後代。據信約翰王看上利物浦的地理位置適合作為他船艦的港口，以加強他對威爾斯和愛爾蘭的影響力，因此決定收回先王送出的土地。

於是，約翰王在1207年8月28日簽署了一份詔書，頒給負責管理此地區的西德比郡大臣（Steward of West Derby），創建了新城鎮「Lurpul」（意為「泥塘」，顯示其古代地理環境），並以贈地和減稅等優惠廣邀民眾前往定居。由於1752年英國曆法由儒略曆（Julian Calendar）改為格里曆（Gregorian Calendar），因此講求精確的人，也可能會說9月4日才是利物浦的建城日。

單就對利物浦的建設和發展來看，約翰王似乎不昏庸無能，甚至可以說非常有遠見。發布了詔書後，他積極建設這個新城鎮，讓皇家專員進行都市計畫，而那原初的七條街，即使有些已改了名，但至今都還在。有趣的是，雖然曾經的利物浦城堡已經不見蹤影，但「城堡街」（Castle Street）就像石灰街一樣，仍不合時宜的標示著古代城堡的位置。

儘管國王很積極，但建城後直到16世紀中葉，利物浦的人口都只有500人左右。17世紀以後，人口和商貿才日漸發展起來。（未完待續...）

https://www.liverpoolecho.co.uk/news/liverpool-news/liverpool-stripped-world-heritage-status-211044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