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可逃離的世界(11):憂心悄悄

更新於 2024/09/25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方若彤無從知曉是否因此週藍熙偕慕容楹皆未到校之由,日子過地異常平順且歡快──該去打工時去打工;該至道館練身體時,則準時到場不怠慢;該同倪芊然談心時聊多幾句;該讀書時則認真聽講;該好好輔導人時,便專心致志地認真教導──只可惜眼前這人──也就是喬一澐,似乎並無過大讀書的慾望,她甚至有些懷疑當初其應下輔導之事,會不會僅是一時心血來潮,圖個好玩罷,而今這番認真起,他倒有些意興闌珊,感覺就是做做面子給她──
尤是此時正擺於其眼前的張國文考卷──還是昨晚她於二人從餐館平安抵至家門口後,作別之際,她特別叮囑他帶上的──是前些天國文老師於課堂上發下的單元測驗卷,她試圖由卷上錯誤之處,直搗其問題核心。
卻不料這人竟是索性交了張白卷,雖她也早已猜想至,喬一澐這人估計是連猜都不肯猜,時間一到自然只能交張白卷,致使現下的她一時半會也不知該從何下手,思索不至半晌,於是選擇腳踏實地從國文課本此次考試範圍之課文,及其注釋開始複習,也幸好她不忘事先叮囑他也得帶上課本,否則今日便僅有乾瞪眼的份了。
只不過方才眼角一瞥,方若彤卻意料外地瞧見考卷上頭,唯一寫有國字的地方──也就是書寫班級、座號、姓名之處,其上之字竟出奇好看──畢竟前天中午算數學時,其書寫之數字,乍看下雖工整,可也並非皆是於同一條水平線上,看起倒有些愜意,而此時換作書寫中文字,其筆勁倒雄渾有力,一如他這人外表實質上的碩長偉岸,果真同那字最終呈現出之英挺堅實,交相呼應,傲然中帶點頑固,似是要頂下一片天空──
其中轉折處卻含出乎意料的娟秀,但仍透著股飛速而過之筆勁,致使餘留下的凌厲──在在呼應其性底裡的冷峻。
不過這會說到數學,方若彤便是不得不提一事──
昨日於數學課課堂小考結果出爐後,喬一澐竟是意料外地比自個兒預想之況,多對了兩三道題,難掩驚愕之際,他便是同前些天那晚於橋邊,丟小石比賽後那會,復是向她提出「獎勵」的要求──
可方若彤想,自己上次已有了個未完的承諾,而這喬一澐若真實質上底子不錯,只是恰恰故意著未發揮出,是名實打實的「偽學渣」,那日後他每每較真發揮超水準實力,她可不就有賠不完的承諾──得吃個大虧?
於是乎她當下便默了會,尋思半晌,這才應著──若他集滿十次優異成績,便可換取「獎勵」一次,至於「獎勵」些什麼,則日後再議。
明晰陳述出自身訴求後,方若彤則見喬一澐一聲不吭,僅是罕見地微勾起唇角,默了會再兒一輕頷以示應允後,便安然返至座位,反是餘留因見其稀罕地滿富如冬日之燦陽效果的面龐,致使一剎間愣神於座位上的方若彤,及本就坐於喬一澐右側那名,時常於發現他正潛心繪製方若彤身影之際,總替她趕忙祈禱的那位出場過兩次,至今仍尚未被作者取名的不具名男同學,同是於望見喬一澐瞬顯那樣態後,驚愕地下巴險些掉地,連試圖拿手機拍下當時一刻的慾望也都沒來的及實現,則見喬一澐已然啟步,迅然坐定座位,約莫下回那笑容再現的一刻,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果真美好的東西,時常曇花一現哪。
方若彤則於片刻後聞再也熟悉不過的上課鈴響起,趕忙收神,不住心想──
原來喬一澐這人熟識後,倒也挺好說話的。
想來昨日刻刻記憶,方若彤趕忙收起思緒,仍是有些詫異地凝向喬一澐,喬一澐則是不緩不慢地,似是已然見慣眾人於日漸相處後,卻見其字之端美諸如此類一驚一乍之應──畢竟大多數人皆是認定學渣,沒讀些什麼書,寫字鐵定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可喬一澐倒是深曉自己的字實是好看,雖然好看,卻不常寫,說到底也不喜歡寫,比起「寫」這個動作,他更熟悉「畫」──也更喜愛「畫」。
致使方若彤倒有股他似是除時不時地於外頭尋人打架外,便是天天練著字,好以待時機意氣風發一把的錯覺,以至於而今縱然僅是於考卷上填寫基本資料,卻寫出了股飄然之氣,其中帶點源自於骨子裡的點瀟灑與執傲,接續聞他穩然一應:
「小時候,」他邊說邊置下筆,倏然停下正於考卷上漫無目的寫著些字之舉──一俯首這才驚覺,自己竟於無意識下,寫了多組「方若彤」三字的名,於方才早已被歸還來之考卷空白處,也幸虧他寫地挺靠近自己方向的,這會鉛筆盒也擋於己身前,估計方若彤一時半會是無法瞧見的,倏然面龐一熱,險些隱不住底心深意地微楞片刻,再而一頓後趕忙故作泰然地折起考卷,從而順勢收進抽屜,接續道:
「練過書法。」此語方落,方若彤便大致上明瞭了,畢竟於上次談話中, 她便已然得知喬一澐自五、六歲起,便開始學習美術,美術中其一類別,便是書畫類,聽他如是說,她倒是不起半分疑心,只是小時候那會學過,仍能將那時記憶延續至今,倒也挺厲害。
不過,上回聽畢他那番話後,返家後卻是細思起,則隱約記得──墨北高是有設立美術班的,可而今喬一澐反倒是來至普通班學習,並非至美術班繼續進修──是為什麼?
於是思及此,方若彤意料外地下意識便問出了口:
「學校,」她一頓,這才驚愕自己竟如此自然地吐露底心之惑,於是乎趕忙掩做試圖尋求其認同地又是一問,顯地不那般生硬:
「是有美術班的,對嗎?」一語方落,喬一澐則不假思索地一頷首:
「是。」聞言,方若彤便知自己方才臆測,果真屬實,從而沒由來地一股腦繼而問著:
「那你──怎麼沒去讀我們學校的美術班?」她下意識地抬眸凝他,一瞬四目相對,映於一側熾光下,瞬顯璀麗,皆是讓二人於彼此眼中,瞬現更為撩動心絃之態,方若彤霎感呼吸一滯,後知後覺地驚愕自己──怎會如此下意識地又問出了口,難掩失措卻也是覆水難收,而於她先入為主認定,喬一澐定會是默不作聲,甚至以逕直拒絕回答此問題之式,結束此回對話之際,她則聞方才聽畢己身之提的喬一澐,穩然啟唇一應──全然不知喬一澐此時所想,僅覺倒還是頭一遭除孫然偑及駱北敐外,有人得以向他提出此問:
「我只喜歡素描,偶爾畫些水彩。」換言之──他並不想加以接觸其餘所屬美術範疇之類別,僅以專情的幾項作為唯一目標,簡短一句,便解釋了所有,方若彤隨後一頷首以示回應,也是,上次翻閱其畫冊時,雖是水彩本,可裡頭繪製的全是素描,這會他提起水彩,倒是沒見過他所畫,希望下次得以有機會一窺。
而於方若彤若有所思之際,喬一澐又是補了句:
「現在,」他則望方若彤專心致志地復是凝向自己,再而緩聲道:
「沒學了。」聞言,方若彤不住一愣──她以為上回他所說之「五、六歲」,是指從五、六歲起,便一直修習美術至今,期間不中斷地持續著──
結果他方才竟說沒學了──他這麼喜歡畫畫,可為什麼沒學了?
於是乎,方若彤又是不假思索一應:
「怎麼……沒繼續學了?」方出口這才復是驚覺,自己恰又不小心越界了,於是忐忑之際,幸而望喬一澐似是不意外她會這般問出口,已然做好心理準備地一字一句啟唇解釋著:
「我的畫畫老師──男的,喜歡我,」此話一出,方若彤復是一愣,反觀當事者本人的喬一澐,則神態自若地接續句:
「國三那年發現,就不學了──」說及此,方若彤以為喬一澐已然說畢一番話,有些不尷不尬,不知做何感想之際,則聞他又是道:
「因為我不喜歡他──戀愛關係的,那種。」此語方落,方若彤聽出了喬一澐的弦外之音──他不想莫名地給予那名老師不切實際的任何希望,以至於索性切斷所有漫想,只為求得一清淨。
方若彤想,喬一澐倒是難得一見的純良之人,非如有些男女,貪圖著曖昧關係下隨之而來的美曼與虛渺,綿延著、不願斷然地拖個百半年仍舊藕斷絲連──
而喬一澐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頗有身心一致、潔身自愛的道骨。
於是乎方若彤再而頷首以示明瞭,默不作聲地移開目光,此時卻是喬一澐一瞬不移地反是凝她,不知在望些什麼,方若彤也於半晌後驀然覺察,下意識地回望著,喬一澐卻是一反常態地並未因她舉轉移目光,雙目靜凝半晌,竟是誰也沒先認輸,約莫片刻,方若彤一方面不再於小處上糾結,一方面試圖緊抓午休這段不長不短時刻,替喬一澐做好重點複習,於是乎便是啟唇一問:
「怎麼了?」喬一澐這才似是被人由夢裡喚醒般地雙瞳瞬顯清明,顯然已是回歸現實,稍地楞然之際,有些羞赧著面龐,意識到自身不尋常之失態後,趕忙穩下氣,則是一應:
「……沒事。」雖他嘴上道了句沒事,可方若彤見其方才那副樣態,分名有所心事未訴,可方抬首便見鐘面已然抵至十二點三十六,方若彤縱然是想追問,而心有餘且力不足,收起思緒後,趕忙示意喬一澐翻開國文課本──恰巧明天國文課課堂時,國文老師也已安排了個小考,致使方若彤得以一瞧喬一澐於文科方面,是否如理科那般拿手,俐落一俯首則一字一句以著清靈聲線,唸起課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她頓了會,從而將課本復是遞前,是因方才置地有些靠桌邊,不方便閱覽,而此時教室中除卻喬一澐正後方──也就是那套黑色沙發前那幾扇窗戶,一側議論桌旁的窗戶皆是大開,以至於整個空間已然溢滿金燦燦的光線,也因著教室裡本就配有的幾台電扇,意料外地沒斷電,狀態也挺好,於是乎室內氣溫倒也不至於燥熱,從而迅然掃視一圈,這才接續句: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說及此,正當方若彤移目,打算開始解釋內文含意之際,卻不料喬一澐卻是驀地輕啟著唇一道:
「……伊人。」可此時方若彤已然接續講解著課文,僅聞身前人開口低聲說了句什麼,卻未聽清,於是乎轉而止住解釋課文之舉,不緩不慢地提問著:
「……你剛剛說了什麼?」這會喬一澐卻反是低聲否認,轉瞬間已成副欲要專心致志聽她講課之貌,方若彤倒是又添底心一抹不解──
這人今天倒如此反常,滿副欲言又止地,難不成她臉上沾到了些什麼東西?
方若彤僅糾結一剎,索性不再多想,接續方才斷處繼而解說著課文,這會喬一澐倒是一有聽不明白之處,即是吭聲,二人便這麼於一來一往的研討中,上畢整篇課文,甚至更有餘裕時間,提及些有關「詩經」的國學常識,再而不知多久,午休結束鐘聲響畢,方若彤忽地憶起一事,邊收拾著東西,邊向著喬一澐緩聲叮囑著:
「話說,明天中午沒法輔導,」此語方落,則望喬一澐不動聲色,可其微揚著的眉,明示此時其底心瞬感困惑著的事實:
「你忘啦?」方若彤的嗓音很輕,彌足之柔,甚至帶有點專屬深交朋友的打趣及嬉笑,並未讓喬一澐備感壓力,甚至還挺心喜──自己似是望見其嶄新一面──帶點俏皮可愛的那面龐,再而聞她接續句:
「我們是圖書委員,每個禮拜五得去開會,」她邊說,則見喬一澐似是豁然開朗地一頷首以示明瞭,「在辦公大樓三樓的大型會議室。」語畢,喬一澐即刻應了聲好,二人則相偕著返回教室去。
途中方若彤一時興起,同那晚於蘇里夏河堤公園一般,一連問了好些次路邊的花草都是些什麼,喬一澐不出她所料地皆是對答如流,惹地方若彤復是下意識地提問句:
「你有想過──當個花藝師嗎?」一語方落,喬一澐倏然一愣──只因他倒還真未細思過有關「未來」任何之事,未應之際又聞方若彤緩聲一道:
「畢竟你對花草這麼在行,如果從事有關這方面的工作,應該也挺得心應手的。」她邊說著,邊抬眸瞥向喬一澐,卻望其意料外地顯露茫然之色,從而一句話也道不出,方若彤如是想──自己難道又是說錯些什麼話了嗎?分明方才那些談話,她自以為地踩到其底線,可他卻皆未怒火中燒──
難不成她所提及之「未來」,正是地雷之一?於是乎趕忙又是句:
「不過,未來也還挺遠的。」只見方若彤不尷不尬地向喬一澐扯了把笑,卻是帶有虛意,喬一澐倒似是鬆口氣般,面龐上的緊繃感,稍緩了些──可到底並不是在生她的氣,於是乎早方若彤一刻地啟唇便是一應:
「嗯,」實質上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消弭其不安,於是乎僅是一昧地覆誦其方才所言,以示自己是有在認真聽她說話的事實,則望方若彤隨之緩了些神色,再而接續句:
「很遠。」此語方落,方若彤反是徹底笑了開來,不住想喬一澐這人倒是易緊張得很,方才的她尚以為自己是不是惹得他不快了,結果他全然未想至那,她卻是杞人憂天了一把,於是這會一笑,笑自己心思細地令人深怕,也是過於兜轉,從而緩聲一應:
「總之,」她索性做結語:
「我們應該都能慢慢找到自己『未來』的出路的──只要我們認真想要的話。」語畢,望喬一澐一輕頷以示回應,二人便不再交談,緩步朝教室接續走去──
事實上,喬一澐並非「從未」想過自己的未來。
打小起,他便毫無選擇地被迫以著「喬家未來之第一繼承人」培養,用盡所有辦法地不停學習諸如美術、跆拳道、奧數、珠心算、劍道等等不同範疇的才藝──不外乎也包括學科方面,甚至連「寫程式」這項技能,他也曾短暫補過習,是後來他以絕食作為抗議──因實是過於厭惡那枯燥乏味的書寫過程,於是乎喬錚終是於心不忍下,停止歷時共三週之課程。
一番才藝接觸下來,所餘留下的,並未被韶華抹去的,便是美術及跆拳道,會對種植花草起了興趣,則是因修習美術之際,必須繪製多幅素描用以練習基本技法,從而於日漸下致使,以至於現下頂樓上那片鬱鬱蔥蔥,便是他這數年來的嘔心瀝血,也是處若遇上了些什麼煩心事,足以至那稍待會,同時藉以喘口氣的「樹洞」。
事實上,自始至終,他僅把「種植花草」作為興趣──一個就像呼吸一樣,平時不會特別去注意,皆覺理所當然,可當認真欲要提起時,卻又是個無可抹滅之重要的存在,經方若彤此時這般一提,他倒是真沒想過自己,得以朝此方面發展──
可未來的未來,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而他,是真的也可以有所「未來」嗎?
喬一澐如是想,下意識地望已然因不自覺加快著身下腳步,致使此時正處於其右斜前方之嬌小女孩,出神片刻──畢竟從未有人問過他此種問題,就連駱北敐及孫然偑這般拜把哥們,也從未細想過這方面之事,致使他這會倒是如方種下土的新芽,生了根,不住往下漫想──
那她呢?她以後會想做些什麼?書讀得這麼好,或許能當個律師,甚至是大法官也說不定。
總之,大概會走至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境地的──
屆時的他,還有那般資格得以理所當然地伴於其身畔嗎?
喬一澐此時突如其來一番默思,卻被兩抹再也熟悉不過之身影,硬生截下──
只見二人才方途經辦公大樓,便見正緊然捧著一摞紙於胸前的蘇赫,目不斜視朝二人右前方筆直走去,隨之即是陣紊亂的高跟鞋踩踏聲,由左側大樓台階咚咚而下──則見喬娜罕見地氣急敗壞著,扯著一如既往的溫嗓,語氣卻是略帶威嚇地向那已然走遠之人,不顧他人眼光,自顧自地高喊著:
「蘇赫你給我等等──」此聲一出,便是讓方若彤偕喬一澐二人順勢止住腳步,喬娜似是感至眼角餘光有所異狀,下意識地收回目光,轉而瞥頭一凝──又見二人走在一起,倒也不意外,早是習以為常,這回反是簡短地迅然一句:
「又遇見你倆了,」同時一頷首以示招呼,二人亦然,且語畢後便不同以往沒再多說半句,轉瞬間復至氣呼呼之態,朝蘇赫走遠之處不假思索踏著恨天高邁去,又是一聲聲旁若無人地呼喊著:
「蘇老師……蘇赫!啊,你到底聽見了沒有!?」二人盡收眼前這場沒由來的鬧劇,從而一頭霧水般相視一眼後,方若彤心想多管閒事也無益,於是頓了會,則示意喬一澐接續朝自個兒教室緩步走去。
二人方抵教室所處之三樓,迎面而來的,正是前些天告知自己國文作業簿缺繳的宋泰皓,也不知這會都快下午第一節上課了,他還得去哪,興許是學校處室集合各班班長拿些什麼資料,好以公布給眾同學知曉,只見宋泰皓本是腳步匆忙,卻於一見方若彤,似是欲要說些什麼,從而放緩下腳步,可當眼眸一轉,恰巧偕一側始終緊跟於方若彤身畔的喬一澐,四目相對之際,卻是下意識地緊抿下唇,再而俯首不假思索快步離去,倒是方若彤望他望地有些不明不白,見那人極其彆扭──明明有話想說,卻又什麼也沒說地扭頭便走。
怎麼今天這會她遇上的人皆是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當然除卻喬娜──
難不成,今天是什麼「世界閉口日」?
總歸應不是些什麼重要的事,若是重要的事,老早拉著她一通說了。
方若彤選擇不再想,二人隨之抵回教室,爾後平靜一下午,一如既往地放學後,身畔隨有抹高大身影,方若彤似是就這麼全然忘卻前些陣子,那些種種如陰霾般遍布己身生活每個角落的幽暗與深灰,甚至已然不必懼怕半路再被人倏地攔截,至浴缸做憋氣練習──
而今所有,看似那樣美好。
可於其下刻不假思索地回首顧盼下,那所謂表象的「美好」,僅於一剎間,被人莫名地狠然扯裂開一道深口──
只見不遠處幾名面色極度不善的女子,算算人頭共四名,頭髮皆是染上炫麗色彩,亮紅淺綠著,校裙更是改地極短,估計那一彎腰,便有得瞧底褲,有的尚戴著耳釘、穿有鼻環,周身氣場,卻是不同己身畔地肅殺沉寂──方若彤當即僅覺眾人熟眼的很,隨之猛然憶起百貨公司被慕容楹追殺那回,她便有所瞧見那名正是染有頭亮綠短髮的不良少女,當時立定於慕容楹身側──
換言之,她們幾個,便是慕容楹的手下──依然深埋於校園中的眼線!
僅管出了那事,慕容楹從而休息一週,並未到校,可她仍舊沒法逃過其魔掌嗎?
連帶回憶起這週,說到底,根本沒發生些什麼大事──恰似前些陣子那些霸凌之舉,如美人魚般的泡沫,已然幻化成空,想當然爾,也有可能是因喬一澐的「不離不棄」,致使她們忌憚,更有可能,只因慕容楹要等得以親自到校的那時,好以親手解決自己……
思及此,方若彤瞬感心口一滯,不多加停留地硬生扭回頭來,心有餘悸之際,腦子不停兜轉地想,她總隱約覺得,縱使藍熙偕慕容楹因避風頭,一個禮拜不來學校,可前些陣子的那些事,終是不平靜──
如今表面上的寧和,或許僅是暫且的假象,真正的波濤,得等「眾主角」聚齊,才足以展開──
方若彤不自覺攢僅雙拳,倒想而今的自己,也算是有了些足夠保護己身的能力──可也僅算是攫有一張門票的程度,她得再等些時日,她終會成全自己──
成為己身理想中的那個模樣!
至於此時正於其身畔之喬一澐,全然未知方若彤所思,僅稍地覺察來人於扭頭一瞥後,倏然低沉之氣場,再而回過頭一望時,只見後頭方圓五里內皆是無人,便也不知所以,無從可問,便也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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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一個透過各種方式更認識自己──也就是「愛」──亦即「宇宙本質」的安所,而我也仍在誠心學習的路上;就讓我們一齊陪伴彼此,優哉游哉於自我成長之路上,緩然茁壯吧✧*。٩(ˊᗜˋ*)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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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風格的大改變雖然對莫澄是個不小的挑戰,對其他人而言要將一款遊戲從無到有也一樣不簡單,斐生看著螢幕一直出現的錯誤警示符號煩躁不己,這個情況己經連續好幾天了,蕭世辰了解他的個性越是急躁越是無法找到突破口來解決問題,於是他提議今天提早下班他打算做一桌好菜,讓他能夠放鬆些。 「這樣會不會買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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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竹君去香港發展後,台灣的竹音生平第一次感到孤獨,她好像又回到了九歲那年…父親與繼母陸續跳樓時候。 竹音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麽的依賴妹妹,她在沒有通告的日子獨自在家,感覺空氣都壓抑的讓竹音快要窒息。 貴叔礙於孤男寡女,也不好經常去找竹音。 直到有天貴叔在下戲時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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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涯子是一位明末清初的修道人,他自幼有出家之志,但因家道中落,未能如願。他在明朝滅亡後,不願為清朝效力,四處遊歷,尋找修道的機緣。他曾經拜訪過許多名山大川,參訪過許多高僧道士,但都沒有得到心中所求的真道。他漸漸感到失望和迷茫,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的是什麼。有一天,他來到了西湖...
「……」夜無邊叫她來並不是為了她沒阻止柴爺,可還沒說話就被老鴇那副「尊容」驚得夠嗆,年紀不輕的胖婦這樣梨花帶淚的裝可憐…很可怕好嗎? 老鴇的額頭上確實有道瘀青,以她砸下的銀兩來看,柴爺硬闖進來的可能性很高,她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想交代別的事而已。 「這事我不怪妳,等我們離開後若有人想報官就去,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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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在一片晝白、摸不著邊際的空間,手術麻醉中還能做夢,我也蠻佩服我自己的。 不過這夢有點無聊,一直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其他的生物或非生物,而且不管我往四面八方哪一面走,都碰不到邊界也看不到門或窗之類的東西。 我選定一個方向往前衝,希望能看到不同的事物,突然遠方有個黑影接近,令我全身緊繃,一會兒,一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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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趁著天色未全明,兩人為了不引人注意匆匆降落在鎮外,用走的入鎮。 照理來說,此時應該已有勤懇的百姓趕早赴農,路上也應有攤商在為生計做準備,可這鎮子上卻瀰漫著一股陰鬱氣氛,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大道上居然沒有一個行人,簡直像個死鎮。 「怪了?這裡怎麼跟以前來的時候不一樣?之前好熱鬧的…」杏兒不解的歪頭。
遊戲風格的大改變雖然對莫澄是個不小的挑戰,對其他人而言要將一款遊戲從無到有也一樣不簡單,斐生看著螢幕一直出現的錯誤警示符號煩躁不己,這個情況己經連續好幾天了,蕭世辰了解他的個性越是急躁越是無法找到突破口來解決問題,於是他提議今天提早下班他打算做一桌好菜,讓他能夠放鬆些。 「這樣會不會買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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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竹君去香港發展後,台灣的竹音生平第一次感到孤獨,她好像又回到了九歲那年…父親與繼母陸續跳樓時候。 竹音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麽的依賴妹妹,她在沒有通告的日子獨自在家,感覺空氣都壓抑的讓竹音快要窒息。 貴叔礙於孤男寡女,也不好經常去找竹音。 直到有天貴叔在下戲時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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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涯子是一位明末清初的修道人,他自幼有出家之志,但因家道中落,未能如願。他在明朝滅亡後,不願為清朝效力,四處遊歷,尋找修道的機緣。他曾經拜訪過許多名山大川,參訪過許多高僧道士,但都沒有得到心中所求的真道。他漸漸感到失望和迷茫,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的是什麼。有一天,他來到了西湖...
「……」夜無邊叫她來並不是為了她沒阻止柴爺,可還沒說話就被老鴇那副「尊容」驚得夠嗆,年紀不輕的胖婦這樣梨花帶淚的裝可憐…很可怕好嗎? 老鴇的額頭上確實有道瘀青,以她砸下的銀兩來看,柴爺硬闖進來的可能性很高,她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想交代別的事而已。 「這事我不怪妳,等我們離開後若有人想報官就去,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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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在一片晝白、摸不著邊際的空間,手術麻醉中還能做夢,我也蠻佩服我自己的。 不過這夢有點無聊,一直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其他的生物或非生物,而且不管我往四面八方哪一面走,都碰不到邊界也看不到門或窗之類的東西。 我選定一個方向往前衝,希望能看到不同的事物,突然遠方有個黑影接近,令我全身緊繃,一會兒,一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