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聲讀後|《島嶼時代》Alastair Bonnett

2021/10/05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書裡諷刺的地方一點也不少,好比這坐享這一切美景的我們,並不會特別去想像眼前的景象消失的話,自己也會是共犯之一。《島嶼時代》可以視為作者Bonnett的觀察島嶼筆記。搜羅全世界各地的第一手觀察心得,包含前陣子被新聞媒體大肆報導,作為炒熱氣候異狀變遷話題的巴拿馬所管轄的群島,又或者距離我們很近的香港,但我從不知情的「東大嶼都會」人造島嶼計畫。
  首先,Bonnett提出「我們為何建造群島」一題,通貫整本書的概念亦是根本上地質疑:當人類試圖挑戰自然,做出破壞生態,又打著復育環境樣貌的口號,執行同樣顛覆既有自然模樣的行徑,早就落入自作自受的輪迴中。為什麼要造島?必然是現存環境無法再負荷人類製造的廢棄物與迎合過多人口所需,此外,它也落為交易市場中買賣商品。Bonnett解釋,造島未盡然是人工,從無法計數的早期,受到洋流引領,漂流木、垃圾堆積而成的自然島群也可能成為鄰近當地住民擴闢生活空間的選擇。就連地殼變動湧出海平面,或受制地球進入怎樣的氣候間期,都會型塑出一座座如夜空繁星熠熠的點點海島。基礎的概念說明使我們理解,島嶼的來由可以是人工,也可以是天然,就Bonnett的書寫初衷與觀察角度,免不了針對人工島造成生態影響提出種種觀察與質疑。
  剛好最近讀到的文本《地方:記憶、想像與認同》,作者Tim Cresswell介紹了人文主義地理,該學說的主張是「以人為本」為論述核心。針對地方的意義存在,顯然受到人的影響。之所以我們認為睡覺的私有空間是自己的房間,是基於我們在這個四方形的空間擺設了對自己來說有意義的照片、娃娃、重要的偶像簽名海報,因而我們賦予這個地方價值並使我們的存在有了明確的定位。簡單來說,我們不會在進到民宿有種「家的感覺」(要不然,那些常見的飯店行銷術語又是從何而來?)(如果這段理解有誤,麻煩提出糾正)。而回應到《島嶼時代》,人工島的建造是不是意味著人類正在放棄,或是毀壞我們對地方意義的賦予儀式?假使我們在乎自己的家——甚至把尺度拉到你住的城市,你的國家——我們就不盡然需要在挑戰自然的險峻工程下,去搖著「永續發展」大旗,實則一次又一次地背信環保真意,繼續開發原始,或建造出誤闖自然的人工獵奇產物。
  我很喜歡Bonnett在書末提出的沉痛批判,他覺得我們人類都瘋了,而且這種瘋狂是會傳染的。當然,我覺得他引用科幻小說《The Drowned World》作者推論人類開始產生「返祖性」,進而推測人們渴望受孕育時包覆胚胎的羊水,潛藏與體內的親水性開始發作,這點有些瞎掰外,Bonnett書裏紀錄的每個人工島嶼發展狀況都是現實,一座座都面臨著消除某些歷史,或是其存在性被消除,那是相當悲觀的體悟,而我們似乎又無法抵抗這「宿命」。然而明明這就是我們能力所及還可以反思的餘地,又為何要眼睜睜接受一切的發生?
//「我們熱愛自然,於是必須擁有它,將其扼殺之後,重新建造縮小版的自然,這樣才能掌握它。」//
Bonnett的感嘆我們何其無法理解語意底下哀悲?就我觀察,「環保」存在台灣社會議題中,始終是個小眾且容易引起戰火的範疇。環保人士的任何問題意識提倡,總會被龐大輿論框架在「激進」標籤之中。「海平面上升淹沒台灣國土1/3這種事距離我們太遠了,想像不到」、「人口累進式的增長,居住空間日益減縮,居住空間從獨棟縮減成一層,再局限於一間套房,往後的年輕世代可能連買房權利都被剝奪」。這些爭議背後必然牽涉到諸多專業領域的考量與價值觀養成,還有生活周遭暴露於相關資訊接收之多寡。擁有環保意識的人口太少,我使用環保吸管也不過是不想再看到從海龜鼻孔拉出塑膠吸管時的難受反抗伴隨著牽引出的鮮血。更別提只是一個我,而且是涉及環保行動相當淺層的我,想要為地球,這個孕育一切生命的行星做點什麼,實在太小太過無力——我更是無法想像貫徹環保志向必須接受多少不便。Bonnett也描寫到他自己身為環保人士,就算拿著提袋上市買菜,騎腳踏車,可能做資源回收,破壞的速度還是太快。故而,這個議題的發生,我想也是作為一種無力的反思,在這個我們漠不關心的時代,因果向的報應何時降臨,在地獄從抽象化為真實前,還可以阻止,或許就孤注一擲地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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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分享讀後感的地方,沒有文青。文章可能暴雷忘記警示,自行斟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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