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失落都是一定的。
不斷地責怪、
不斷數落自己的所作所為。
哭著哭著，就笑了；
又笑著笑著，就哭了。
為什麼不好好握緊他們的手；
為什麼努力過後，只剩下最後的盡頭...
又再次陷入回憶...
以往的自己習慣性的拿出箱子，緊緊地鎖上回憶。
來忘記悲傷，逃避苦痛。
雖然，現在選擇面對很難受，
但似乎有什麼正在慢慢地解開中。
是好事吧？
不再一股腦地把所有心事往深處塞，
不再悶著、受著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負面情緒。
是進步了吧？
自己也不太清楚，還在渾沌中。
回想在2018年初得知，祥祥患糖尿病後不樂觀的訊息。 而隔天也帶如如也做了健檢。
可一切都晚了，所有指數都走向衰退。
不願停在這，所以就算耗盡力氣，也想努力一把。
他這麼努力的活著啊！
我也想盡一份力，不管力量多微小，我還是要做。
所以開始查資料做功課。
長期抗戰勢必得準備好所有資源。
紀錄、打針、找資料學習照顧方法，
儼然成了在那當下，最首要的目標。
在其他人都無法理解，為什麼要為了貓努力、義務反顧成這樣的那時。
我只想著如何能讓他們身體負擔輕點。
我單純的想著努力後，也許有機會看見一線曙光。
只是，第二次嚴重的狀況，已經不是我能夠掌控的範圍了。
我開始陷入恐慌、絕望，不斷怪罪自己的迴圈。
指數飆高到第一次發病的兩倍。
祥祥身上打針的位子旁，開始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腫塊。
(不是按摩能消退的腫塊)
身體機能在這次明顯的更衰退。
唯一不變的就是依舊愛撒嬌討摸摸。
看不到我會唉、只要坐著馬上跳到腿上趴好。
睡覺時也要插一腳(跟我擠在小床上)。
他，真的好可愛。
只要他能有一絲絲的時間忘記病痛那就夠了，我這麼想著。
能讓他開心我都願意做。
即使心裡早已明瞭，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多得的，還是願意去做。
也布置了許多他喜歡的小角落，到哪都能舒服的休息。
（包含他最愛的地方，我枕頭旁邊）
因為啊，我還不想放棄。
回想第一次打針邊哭邊打針，手抖的扎到自己；
不熟導致打針處流血，抱著他邊哭邊說對不起。
最後，看著打完針後的他終於肯吃飯時，就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
除非他不想繼續了。
我就會停下......我這麼對自己說。
只是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
當初手掌大小的寶貝，才開始會蹦蹦跳跳，跟前跟後的孩子。
轉眼已經老了，這麼到了最後的盡頭。
2020/12/25我決定停下胰島素。
他所有身體機能衰退到極限了，打針只是吊著、懸著。
這個決定我考慮了很久，查了治療方法，如何減輕痛苦......
最後還是選擇最後的在家安寧照護。
心很痛，卻也不得不放手。
後來的每天陪著他躺在地上的墊子，抱著、哄著。
就像小的時候趴在胸口，哄睡他們那樣子。
五天後，他走了。
我伸手蓋上他的雙眼，擦乾淨身體，輕輕的抱起放進籃子。
抬頭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好刺眼。
這是怎麼了呢，我。
他解脫了不是嗎?
但心卻空蕩蕩的。
在這之後，原本只黏祥祥的如如，變得更黏我了。
原以為只是不習慣孤單，卻忘了去年被判定腎衰四期的她，時間也不多了。
需要陪睡才能入睡，需要哄才會乖乖趴著，一定要看到有人在會安心。
我忘了最重要的事......
其實，她也很不舒服啊。
直到那天，跟祥祥要離開那天一樣。
有種莫名的感覺，時間真的不多了。
根本完全不想睡也不敢睡。
室友先生說他先陪著，要我先進房休息。
這連續幾天的緊繃，說真的沒辦法閉上眼。
最後還是因為哭著哭著才睡著。
雖然只睡了一個小時就驚醒了。
2021/6/26的凌晨，仍舊輕撫著她、哼著睡前的晚安曲。
就這麼陪著她。
她緩緩吐出最後一口氣。
她離開了。
天氣很熱，可心涼涼的。
家裡瞬間安靜了許多。
十年前還是大學生的我，第一次學著照顧小奶貓。
而後經歷了兩個孩子的出生，充分的感受了生命的美好。
現在大寶貝們離開了這裡，去了彩虹橋的彼端。
還會見面的吧？
會等我的吧？
說實話，我永遠沒辦法習慣，也不想要習慣。
還會再養貓嗎？我想答案是會。
依然願意。
很累沒錯，也沒辦法好好安穩睡上一覺。
小生命脆弱的，讓我每天都害怕他們就這麼消逝了。
可日漸茁壯的他們，給了我無限的勇氣和希望。
想著哪天，或許我會繼續把對他們的愛延續下去。
在那之前，等我吧，好嗎？
我親愛的孩子們，有空的話，偶爾回來看看弟弟們吧。
他們很想很想你們。
我相信我們彼此的愛，可以讓我們繼續堅強下去。
偶爾憶起，就沈浸在時光裡吧！
雖那只是回憶。而我仍舊會繼續前行，連著他們的份一起。
若有來生，我還願意遇見你們。
其實不知道該不該放上這篇文。
一遍又一遍打開、關上，看了後情緒湧上，害怕的情緒驅使我再次關上頁面。
小時候的記憶只有發燒、生病，是個藥罐子，別人帶冰水我帶的是保溫壺裝著中藥。
以往的我總是壓下後鎖上，丟到最深處。情緒什麼的不是必需的，因為會被嫌棄，最後被丟在家孤零零的。
我害怕被丟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家好可怕。
所以不斷的追，不停的滿足別人，這些從未提起過，現在也不需要說了。
發著高燒往樓上爬，只為了媽媽出門的叮嚀「記得曬衣服」，
我爬上兩樓、曬完衣服，在爬下三樓去客廳拿體溫計。
40度的溫度，突然的發冷體溫計就這麼掉地上了，
沒有多想用手去撿起來，
只擔心“弄壞了怎麼辦，媽媽會生氣”。
以前的自己就是這麼唯唯諾諾，只怕滿足不了別人。
可那又如何呢？
習慣別人給予，當別人不再付出時，反而怪罪別人變了。
一昧的付出就算空到擠不出什麼，也只會背負著罵名，所以，我何苦呢？
愛其所愛，苦其所苦。
真正這樣付出後，體會到這才是我自己的人生啊！
與其繼續繞著，不如放手。
我愛著，也苦痛著。
但這次我確確實實的感受著「我還活著」。
回憶，我會繼續收藏著。但不再是緊緊鎖上了。
此文首發於2021/8/11、探路客【回到當初＞那些愛著、又閃閃發亮的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