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畫風會走上「寫意」而非「寫實」的風格上,和宋徽宗趙佶用心經營的宮廷畫院有關。由於趙佶本身賞畫和繪畫時首重立意和意境,所以朝廷在招考畫家時常以詩句為題,要求應試的畫家按題作畫,比較誰才是可以畫出詩中意境者的能手。
在這種要求下,許多畫家開始從「構圖」著手,希望以「單一畫面」就能表現出詩境,畫家在下筆前所花的構思功夫也隨之增加,畫面呈現的故事性也隨之增加,讓畫與詩的關係更加密切,畫風也更加雅致。
當然,基本上,這些「文人風雅」反映的都是宮廷畫家迎合皇帝所發展出來的風格,到了後世,基本上會買畫的也還是王宮貴族富賈,所以,我們看到民國以前的「文人書畫」,宋徽宗的畫院風格依舊有一定的影響力。
不過,宋徽宗趙佶既是亡國之君,在歷史上的評價也不會太好,但是,持平的說,他的藝術品味其實相當不錯,只是過於迷戀畫中世界,看不清自己所處的政治現實,最後自己下場淒慘不說,還連累了身邊一幫「忠君愛國」的士大夫們。
另外一方面,要如何用戲劇的方式表達「睜著眼睛的忠臣」面臨「叫不醒的帝王家」的心情呢? 這似乎也成了創作者面對「河陰之變」不得不面臨的場景。
要用什麼樣的情節才能鋪陳出這場北魏末期的政治巨變的悲劇性呢?
中國畫很少觸及這樣的題材,但歐洲在法國大革命之後,出現了不少以戰爭為題材的畫作,所以,我們可以試著從中汲取靈感⋯⋯
(下面兩幅是被尊為現代藝術之父哥雅(Goya)有關西班牙內戰的油畫,乍看很寫實,但是如果注意一下這兩幅畫的主角的下半身都很虛無,就會覺得這些畫其實別有深意⋯⋯)
經過一番曲折,看盡流民心酸後的韓庭終於回到洛陽,看見洛陽繁華如舊,不知怎的,竟有隔世之感。
「城裡的人們如今到底在關心什麼呢?」他騎著馬,轉來轉去,感覺人們似乎完全沒有聽聞北境的兵荒馬亂,一直活在宮中的緋聞八卦之中。
「陽春二三月,楊柳齊作花。春風一夜入閨闥,楊花飄蕩落南家。含情出戶腳無力,拾得楊花淚沾臆。秋去春來雙燕子,願銜楊花入窠里。」
「這首歌為什麼這麼紅?」他問沿街演唱的歌女。
「你不知道啊?」歌女笑吟吟地回道:「這是我們多情的太后寫給逃到南朝的將軍楊白花的情詩啊!」
「我相信太后不會寫這樣的歌。」韓庭告訴歌女:「唱點別的吧!」
「花田誰無錯,月色畏秋雨。寒風蕭蕭入心房,庭中燭火生光影。倚窗望月淚成霜,山河褪色伴無情。秋去冬來握雙杯,願栽庭花入宮闈。」
韓庭一聽,臉色大變:「這也是太后寫的嗎?」
「大概是吧!」歌女說:「不過,你不是不信太后會寫詩嗎?」
韓庭不語,正要轉身離去,聽見歌女說:「其實,壯士如果想知道這詩是不是太后所做,何不前往永寧寺禮佛?太后請了許多海外高僧為大家講經呢!」
韓庭嘆口氣,突然覺得很累,決定進宮求見胡仙真。
「怎麼樣?你終於還是決定回到我身邊了?」胡仙真似乎真心需要他的回歸。
「我想⋯⋯你還是讓皇帝親自主政吧!」韓庭艱難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真沒想到,你和那些漢人一樣看不起女人!」胡仙真覺得很憤慨。
「現下時局很複雜,而且這天下原是元家打下的基業,你其實不必費心替他們守住家業。」韓庭儘量把話說得婉轉。
「我好不容易做到這位子。」胡仙真說:「我一定要讓漢人知道我們鮮卑女性不是好欺負的。」
「漢人的想法不是你可以輕易改變的。」韓庭努力解釋:「對漢人來說,你現下是搶了自己兒子的位子。」
「元詡現下最重要的任務是為皇室傳宗接代。」胡仙真也努力為自己辯護:「我只是想法讓他做自己該做的正事。」
「你怎麼⋯⋯」韓庭握緊了拳頭:「現下已經沒有鮮卑人了,其他部族的人都把鮮卑人當漢人了,鮮卑人除了繼續漢化下去,沒有別條路可走。」
「所以,我們既要拉攏漢人,也要拉攏胡人啊!」胡仙真露出了笑容。
「怎麼拉攏?」韓庭說:「這樣下去,漢人也看不起你,胡人也看不起你。」
「不會的。」胡仙真笑著握住韓庭的手說:「我會想法多弄點絲綢給你,這樣行嗎?」
「絲綢是奢侈品,一般百姓用不上。你既不知道怎麼執政,就把位子讓出來給別人做。」
韓庭生氣地甩開胡仙真的手,轉身離去,卻聽見胡仙真的聲音冷冷地從背後傳來:「我會做給你看。我們鮮卑族和鮮卑女人是不會就這樣從世上消失的。」
當然,光看這個情節,讀者並不會知道後來胡太后又做了什麼事,導致北方軍閥趁機南下,洛陽全面毀壞,連帶使皇族及文武百官一千三百多人都被屠殺殆盡。
不過,如果要將一心力保北魏江山的韓庭和胡太后交手的過程繼續以「故事」的方式發展出來,恐怕很多情節會太灰暗,反而引發觀眾不必要的反應,所以,就這樣結束本劇,雖然感覺有點不踏實,其實也是一種選擇。
(下面這幅哥雅所做的畫作對很多人似乎就太灰暗了,各位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