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者的危機

大明王朝，做為大陸大學生最受歡迎的第一名連續劇，讓人又忍不住看了第五遍。

這部連續劇中，善惡忠奸之間，其實是很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的。比如說，忠臣陣營中，有滿腹心機，做事狠辣的兵部尚書張居正。

奸臣陣營中，有相忍為國，顧全大局，愛護百姓的兩江總督胡忠憲。每個朝廷的官員，都因自己的陣營，立場，做了不同的善事與惡事。

唯一自始至終，堅持正義與愛民的官員，只有一個七品小官海瑞。海瑞為了保護百姓的財產與生計，可以跟長官浙江巡撫鄢懋卿對著幹，不怕長官，也不官場潛規則，更不怕貪汙集團的陷害與殺害。

而海瑞這樣幾近於蠻橫的堅持正義，卻一直沒有被貪汙集團的嚴嵩一黨害死。原因在於，在他直屬長官的貪污集團之上，還有副宰相徐堦的忠臣集團，在暗中保護他，而他的堅持愛護百姓，與貪污長官纏鬥的行為，也獲得另一位長官兩江總督胡宗憲的欣賞，而暗中派人指點與保護海瑞。

在社會與官場中的善良者，還得配合高度智慧與靈巧性，才不會被職場上的既得利益者與惡勢力，給吞噬掉，所謂人善被人欺，並非危言聳聽之言。為何古代強調才德兼備，因為在弱肉強食的職場與官場，有德者沒有相應的高度智慧與才能，就往往被既得利益者與惡勢力欺壓，甚至消滅。

孔子在論語中說的，敏於事而慎於言，是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敏於事這一句，就道盡了善良者必須具備的警覺與自我保護明覺，慎於言這一句就更妙了，在善惡夾雜的職場與官場，並非講道理，堅持正義就行得通，因為善人只有掌握世界上一部分的資源，並非天下的資源都是善人的，惡人有他的一大部分勢力範圍，你說錯話挑釁了惡人的權勢者，就會對自己招來災禍，所以孔子要學生慎於言，不要愣頭愣腦的一味講道理，講原則，面對不能講道理與原則的惡勢力，就要小心避免惹禍。

劇中的兩江總督胡宗憲，就是奉行著孔子言教，敏於事而慎於言的智慧者，他周旋在朝廷的貪污集團及忠臣集團之間，謀略深遠，小心謹慎，才能勉勉強強的，得到朝廷軍費的支援，對內應對奸臣小人，對外領兵與倭寇血戰，其兩面夾攻的壓力，非常人所能想像。

比起愛護百姓，和貪汙官員硬幹到底的七品小官海瑞，胡宗憲的處境要難得多，同樣的愛護百姓，胡宗憲得顧全貪汙集團和忠臣集團兩邊的面子，讓朝廷的內鬥緩和，不致於影響他驅逐殘殺中國百姓的倭寇的大業，而最終，胡宗憲安內攘外，嘔心瀝血的打贏倭寇，讓浙江百姓再無海盜殺害搶掠之苦時，胡宗憲自己也積勞成疾，命不久矣了。

在此，筆者看到同樣讀孔子四書五經，卻展現出不同的才德模式的官員。海瑞屬於德高才少者，他能堅持正義，良心，權勢與惡勢力也打不跨他。但是要叫海瑞當一省巡撫，或一國宰相，則必然毫無建樹，因為海瑞的智謀太簡略，無法顧全大局。

而劇中的胡宗憲(非史實胡宗憲)，屬於德才兼備者，有愛民之心，也有驅逐殺人海盜的倭寇的整體謀略藍圖與計畫，任兩江巡撫任內，節制著東南五省的兵力與糧餉，他做到了保衛明朝海防與安全的任務，而他慧眼獨具，提拔出來的戚繼光，也真的將東南數省的倭寇，全數消滅及趕出中國沿海。

曾經十分欣賞海瑞的明神宗萬曆皇帝，在提拔他當京察的官員之後，感嘆的說，海瑞可以成為人民的道德典範，但是在官場上辦事，卻是一點用都沒有，這或許是清官海瑞，在道德光環下，不為人知的缺憾的一面。

善良者的危機，在於智慧與經驗的不足，很容易成為有心人與惡人利用與欺壓的對象。所以越是善良的人，越要敏於事而慎於言，小心做事與做人，這樣才能保全善良的你，也保全善良種子，保全一分世界上的正氣與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