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在車站裡觀察一件事情:不曉得歐洲人看著自己所發明的樂器,被異族人彈奏得有模有樣會是甚麼感覺?”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離開Emmaus農莊的前夕,我們曾認真決策、仔細篩選未來的去處。天助自助者,我們有幸在HelpX的網站上找到了一位叫克莉絲汀的法國女律師,她正在濱海薩納里(Sanary-sur-Mer)整理自己的別墅,需要人手,殷切期盼我們可以加入。前往別墅的路途遙遠,我們得從瓦朗斯(Valence)搭乘Flixbus客運到馬賽(Marseille),再從馬賽搭火車才能到濱海薩納里。我和男友仍然如獲至寶,我們將在地中海沿岸嶄新開始。
Flixbus終點是馬賽車站(Gare de Marseille-Saint-Charles)。吵雜、混亂、悶熱與警惕心是我們抵達車站的第一印象,我們得在這裡等待我們的火車。地中海型氣候的強烈高壓正在上空盤旋著,當時的我們實在不敢踏出車站一步,至多,只想走出二樓露臺,稍稍眺望遠方那座海市蜃樓般的守護聖母聖殿(Basilique Notre-Dame de la Garde)。
在車站裡,我們形同兩隻勞累的蝸牛,各自拖著身上笨重的殼體。此時,男友發現了一台公共鋼琴,就在擠滿人群的座位區中央,那是既巴黎里昂車站(Paris Gare de Lyon)之後,男友能再次賞玩鋼琴的大好機會。在巴黎里昂車站彈奏時,初抵法國的我們膽小怕生,在熙來攘往的世界旅客之間,只敢輕輕地嘗試公共鋼琴的琴鍵,建立一下在公眾面前的自信心。不過,這次在馬賽車站的機遇,已與第一次大不相同。
當男友在馬賽車站被我慫恿,彈完無數首蕭邦(Chopin)、皮阿佐拉(Piazzolla)的曲目後,原本在鋼琴旁休息的童子軍此起彼落地鼓掌了,這讓男友臉紅心跳了許久。我還在納悶,上一位彈這台公共鋼琴的法國人也算琴藝精湛,怎麼唯獨這一次男友的掌聲特別響亮?難道是男友彈得夠久嗎?還是因為他是亞洲人完整彈出歐洲膾炙人口的經典?當我們還沒回過神時,一位女童軍前來問候了我們,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稱讚著男友,隨後,更有幾位童子軍靠過來傾聽,我們直是受寵若驚。
“男友很開心自己的即興演出能扣人心弦,我也很開心能開始用流利的法語,仔細地介紹起我們這兩位旅人。”
彈琴似乎成了男友的絕妙工具,他的法語能力是可以慢慢養成的,因為他能用琴色來表達自己的內在與涵養。幾周前從戴高樂機場下機,到現在抵達法國南端的馬賽,男友用歐洲的樂器彈出了一種東方人的風雅,他給了歐洲人一幅突兀的風景,也給了我們兩位結識路人的機會。
前往濱海薩納里的火車似乎進站了,我們得暫時告別馬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