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

那天心血來潮，買了些種子，在院子裡、花盆裡播種了一些蔬菜，豆角、絲瓜很快就發芽了，長得很快，長長的蔓沿著墻壁和樹幹一直向上攀爬，開出了精緻的小花，結出了小小的果實。最遲鈍的是韭菜。

播種至今已經二十多天，種韭菜的花盆一片安靜，沒有一點綠意，也沒有絲毫生命的痕跡。剛剛查了攻略才得知，韭菜種子居然需要催芽：將種子浸入热水中，反復燙過再晾乾，韭菜才能快速發芽。這遠遠超出了我的知識儲備和認知。

承載著生命的韭菜種子竟然需要被燙才能發芽？它們是多不想出生啊！是啊，生命的全部歷程都要在刀斧之下度過，一次又一次被傷害，一次又一次自我療愈，只為了等待下一次刀斧的襲擊。若知曉要面對這樣的命運，換做我，恐怕也不肯萌芽。

對著空空的花盆發呆良久，突然一陣很冷。也因此開始相信，種子也是有記憶的。它們或許時常用我們無法聽到的聲音歎息、呻吟、悲鳴或哭喊，傾訴著疼痛的感覺，並將這些細小的聲音封印在種子裡。或許是：太疼、太難、被委屈、太悲涼……別把我們的苦難再重複一遍。

這麼看，相比韭菜，人真算不得聰明。

我再也不敢吃韭菜了。

如果發芽，就請野蠻生長吧，像你們希望成為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