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的「落水」是僅次於人情味的名產,東北角除了雨量是全島最大,臺灣也是全東亞最潮濕的地方。
今年冬天常常連續下雨好幾天,我們家住在6樓公寓頂樓,好天氣時坐擁大台北高級12坪晒衣場,一到雨季因為地面微微傾斜,彷彿在長長短短的雨串縫隙中,能從門邊窺見幾隻河馬在水窪暢快,陣陣風帶著雨水弗向我,趕緊把門給關上。
轉頭望見屋子內的灰貓,她鍾情除濕機,每到雨季她就和除濕機談起戀愛,老是在除濕機旁蹭啊蹭,日子久了,磨蹭不夠,就進一步跳上機臺,享受轟轟的運轉聲,順道一屁股坐在溫暖氣流的出風口,除濕機在她近6公斤體重下,發出嘎嘎嘎的回應聲。
連續幾周雨天,我們的衣服洗了晾了終究乾不了,曬衣架扛進室內,占據室內1/4的空間,除濕機幾乎開整天,運轉好幾日,樂得灰貓輕顫她澎澎的尾巴,早晨巴不得我們趕緊出門,好讓她恣意會情郎。
我習慣睡前將保溫杯倒滿水,以便一早有溫開水喝,某天晚上從被窩起身倒水,穿過熱鬧的曬衣架,經過浴室前,冷不防踏上一攤濕,甩了腳兩下。
「你洗澡水噴出來喔?怎麼這裡有一攤水啦?」我不快的問
「怎麼可能,我洗完澡、刮完水才出來的咧。」先生邊說邊認命起身
經過一番檢查,原來是除濕機漏水,我不禁瞪大眼睛找起灰貓的蹤跡,在我看來除濕機如同倒在水泊中的受害者,先生則是盯著大批仍然
sip-sip的衣服沉思。
先生一向是先找解決方法的人、我擅長先處理情緒,在我一手撈起灰貓打算報仇的同時,先生拿出舊貓砂盆,打算放在整台除濕機下方接漏水,隔天早上再慢慢觀察情況,同時可以兼顧除濕衣服的任務。
「除濕機下面持續漏水,你這樣用盆接著,濕氣不就永遠除不完嗎?」我問
「................」先生沒有回答,只要睡不滿8小時就會像樹懶的他,顯然累了
隔天一早衣服乾了不少,不得不佩服先生的睿智,雖然仍不滿難看貓砂盆,破壞純白除濕機的美感,不過就在繁忙的生活中,我們和灰貓一起習慣除濕機的新樣貌。雨季裡,她繼續和除濕機蹭啊蹭、跳啊跳,我們繼續奴役除濕機,轉啊轉、晾啊晾。
就這樣安靜了一段日子,某日我們發現,灰貓竟然會喝除濕機漏出來的水,根據觀察,她會先將自己圓胖的臉,擠進除濕機和貓砂盆中間的小空間,用力擠開滑輪挪出渠道後,開始暢飲。
對於這點,先生感到非常崩潰,他覺得除濕出來的水是廢水很髒,他把灰貓當女兒看,天底下沒有爸爸會願意讓女兒喝髒水。
西洋情人節的晚上,夫婦倆原打算吃牛排,因為沒訂位而向隅,隨意改吃一旁的韓國料理,意外發掘新美味,散步完打開家門,驚見灰貓正牛飲小水渠,先生一如往常大聲喝止:「脈!不要喝髒水!!!」
我悠悠的說:
「別阻止她啦!同樣是冷熱溫差形成的水珠,你就當作那是房內清晨的露水,女兒喝了補充營養、強身健體不就好了嗎~」
先生:(驚!) 妳好浪漫喔~我從來沒想過除濕機除出來的水,可以用露水形容。
就這樣我莫名被讚賞、題跋了一翻,灰貓也多一個漂亮理由可以喝「露水」。
這是今年去哪夫婦的雨季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