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拿過我背包的人,都會被那沈甸甸的手感嚇到,然後笑著說:「妳是在裡面藏著金塊嗎?」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很不喜歡出門時,雙手拿著大包小包的感覺,又怕有東西突然要用到、卻忘了帶的尷尬,所以不管當天是否用得到,我都會塞進包包裡。久而久之,背包就越背越重了。其實,我們的內在不也是這樣嗎?因為過往的一些事件,產生了遺憾、讓我們不斷追悔,甚至產生了罪惡感,無形中形成了一道隱形的枷鎖,套在我們的心上,我們卻沒有發覺,然後時刻都負重前行。
「盡力」產生的救贖力量
當我開始體驗到「人生動力療法」幫我解除創傷設定的美好後,我第一次開誠佈公地和我的兩個妹妹分享我的心路歷程,也希望她們可以一起去參加。終於,在2018年我第一次帶我的小妹到台中參加了團體排列的課程。課程開始前,三姐(黃麗觀老師)跟我們說了一個故事,故事是關於一個單親媽媽將她還在襁褓中的孩子,放在路旁或是育幼院前的故事。然後問了我們對於這個媽媽的看法是什麼?過了幾分鐘後,三姐就說:「...這個媽媽盡力了...」。我跟小妹彼此對看,突然明白了什麼,然後我小聲地對她說:「他也盡力了」。這個他,指的是我們的父親。
我的父親是一個砂石車司機,一直以來都是媽媽在照顧我們,他因為要跑車,所以我對他小時候的印象其實不多。媽媽走後,他還是得要繼續工作才能維持家中生計,所以有幾年的時間,是小姑姑和奶奶在照顧我們,一直到她出嫁後。後來為了有人可以繼續照顧我們,於是我們舉家搬到叔叔的傢俱工廠居住。
隱約記得在我爸爸要離開我叔叔家的那個晚上,因為某些原因,爸爸和叔叔吵架了,原本爸爸是要帶著我們離開的,但是忘了是誰手捧著媽媽的遺照,只記得我對他很不滿,就說不跟著他走。爸爸沒有堅持帶我們走,可能也是他覺得我們留在那裡比跟著他好。因為我的決定,讓我的弟妹也跟著留在叔叔家。(諷刺的是,是我決定留下的,卻還是怪他沒陪在我們身邊。)我想,我只是想讓我和弟妹的生活穩定吧!我只是「盡力」想做出對大家都好的決定!之後,又因為某些事情,我們家四個小孩就密謀集體蹺家,趁著清晨時分,大家都還在睡夢中時,我們躡手躡腳地走出家門、攔了一部計程車,就到小舅舅家去敲門。把大人都嚇壞了,然後我們就搬去小舅舅家住了一年。但兜兜轉轉最終還是住回了叔叔家。
那段時期經歷的事情,很多都記不太清楚了,但是不代表就不會產生怨懟。這幾天我突然想通了,對於才要開始當父母、還不懂如何當父母的人,卻要擔負起教養兄長四個孩子的叔叔而言,他也盡力了。他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提供我們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他不擅言詞表達,心中的苦悶也無人可理解的情況下,說了不切當的話或做了過激的事情,也許他的本意並非如此。我還是感恩當時他願意負起照顧我們四個燙手山芋的責任。我想,我可以放下過往的傷痛,當然不代表我不會提起這段往事,但是未來的我會懷著感恩的心情來回想的。
卸下心中的枷鎖
讓人痛苦的,不是既成的事實,而是一直回顧過去,想著「如果那個時候,我做了....那現在是不是就會....」。
當天輪到小妹上場排列個案時,突然講到外公過世的事情,我才知道原來在她心中一直對於外公的過世耿耿於懷。外公後來癌末時,剛好小妹護校放暑假期間,所以她就去小舅舅家中照顧他。在外公要過世前已經無法自行進食,得靠餵食維生,所以有時很容易就會嗆到。剛好在過世前就發生過嗆到的狀況,所以後來外公走後,小妹很自責,在想會不會是因為這樣導致外公的離開。我可以理解她心中的苦,從小我就覺得是媽媽是我害死的,因為家裡是我第一個得到登革熱,而媽媽就是因為出血性登革熱被醫生誤判為感冒而離世的。也許有人會覺得我的想法荒謬,但是當時的我就是這麼的想。
就在當天動力場上,三姐幫小妹做了「親人死亡」創傷設定解除。讓她有機會可以說出心中的遺憾,同時卸下心中的那道枷鎖。有趣的是,第二天一早醒過來,我突然覺得小妹的臉色整個發亮,就好像前一天去做了臉部SPA一樣,有種烏雲散盡、看見清澈藍天的感覺。就在她回去上班後,她同事還追問她:「是去哪裏做臉的?效果真好!」
攝於 2018/10/02 林口三井 Outlet
我們總是不斷地追悔過去已發生的事情,接著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如果早知道...」,然後就將那道隱形的枷鎖銬在自己脖子上,不斷負重前行。這樣難道不累嗎?是時候告訴自己該卸下了!這陣子因為自己身體的狀況,我開始調整背包的重量。當然,考量工作因素,我還是得背背包,但是,我會選擇該帶的東西,把不會用到的放在家中或辦公室。透過外在物品的篩選,我也提醒自己:過往的遺憾已經過去,我無力改變。但是,我會將一切化做對未來的祝福!擺脫心中那道枷鎖,活出輕裝上陣、從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