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與日本表面先進富裕,實際上有不為人知的貧窮一面,真相亦令平時只知吃喝玩樂的遊人震撼。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2018、2019年的康城影展評委挑選的金棕櫚電影,剛好就是有關「貧窮」的電影——日本有《小偷家族》,韓國則是《上流寄生族》(台譯《寄生上流》),刷新大眾對這兩個國家的既定印象。
康城金棕櫚的貧窮答題
2018年為日本奪得金棕櫚的電影《小偷家族》,雖然因為揭露了日本在先進富裕之外亦有貧窮一面,而激起當權派、右翼的不滿,但始終由是枝裕和掌鏡,就算內容涉及騙取老人年金、低下階層偷雞摸狗的故事,電影的風格依然是文藝小清新,訴說的仍然是窮人小確幸故事,符合大眾對日本與是枝裕和的期待。
符合康城金棕櫚及對日本期待的《小偷家族》(左),包含韓國商業電影元素的《上流寄生族》(右)
但2019年韓國首度奪得金棕櫚的《上流寄生族》,卻並非單純的文藝得獎電影——前半部輕鬆惹笑又像鬧劇,後半部卻一扭轉成為驚慄警世風格,可謂有齊韓國商業電影的典型元素,游走商業與弦外之音,卻能夠令人看罷後深思階級懸殊不能逆轉的現象,惡味的後勁十足。
人類就是寄生蟲?
首先必需承認,之前未看過奉俊昊導演的《韓流怪嚇》或《殺人回憶》,初聽名字《寄生蟲》更誤以為像日本漫改電影《寄生獸》一樣,講述人類被不明生物入侵的故事…
沒想到「寄生蟲」指的其實是人類本身,更準確是「窮人」 — — 因為故事講述的是原本住在半地下室的一家四口,如何透過「半呃半氹」逐個混入富豪家庭打工,過程如鬧劇卻已經隱含荒涼味道,畢竟窮人就算再聰明、能力再強,也只能像寄生蟲一樣,依附富人家庭生活,這樣的「宿命」在豪宅地下室的秘密被揭穿後更被突顯出來。
尤其是原本窮人家庭在豪宅快活中,卻由於收到富豪家庭忽然要回家的消息,到頭來還是狼狽地一路向下回到自己的陋室。那一幕畫面的意象極強,無論是下雨天的襯托,還是隨著水向下流的窮人,就像被趕回巢穴中的蟑螂那樣,荒謬到盡頭是悲涼。
窮人的氣味有罪
看到有人詬病故事不夠嚴謹,亦有不合理之處,但《上流寄生族》打從一開始的胡鬧到後面的瘋狂,個人認為導演只想營造一個荒謬又反映現實的世界——窮人與富人之間,有著不能逾越的界線。明明電影中看來比較「壞」及有心機的是窮人,富人單純好騙,甚至被說「善良」,卻被窮爸爸更正「不是『雖然有錢卻善良』而是『因為有錢而善良』」,這樣的分野到最後才大爆發。
富人雖然更為「善良」,但因為「氣味」始終看不起窮人,導致後來的悲劇
「界線」其中一項象徵是「氣味」,雖然戲院沒有提供體感(氣味)的裝置,卻透過影像與場面調度,營造出一股有別於豪宅的「氣味」:例如黃黃的灰暗畫面、滿滿的水渠、窮人平時穿著有點寒酸的衣服、赤腳露出不太整潔的腳趾…等等,仿佛觀眾也能從中「嗅」到另一種氣味,理解到富爸爸為何一直嫌棄,亦能體會窮爸爸最後理智脫線的瞬間。
《上流寄生族》是否值得拿金棕櫚獎?這一點要問康城的評審,但可以肯定的是,透過大獎不只令國際認識先進富裕以外的韓國,亦為電影「鍍金」,畢竟近年大獎對電影來說,不只是肯定,而是更有效的宣傳光環——一如《小偷家族》在日本創下是枝裕和個人票房最高紀錄一樣,《上流寄生族》韓國首日開畫票房立即打破《與神同行》、《炸雞特工隊》的紀錄。康城金棕櫚獎,是最有效的宣傳招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