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漂浪人生》：該怎麼訴說瀰漫硝煙的童年──某些不為人知的另一真實世界

對照最近的烏俄戰爭，想起Instagram追蹤的烏克蘭迷因貓loveyoustepan，因為戰火摧毀了他和主人所在的Kharkiv(烏克蘭第二大城)，兩顆砲彈飛到鄰居家，他們躲在地下室一個星期，隨後到了波蘭避難，又輾轉到了法國，雖然貼文沒有細說逃離的過程，昔日的家鄉如今面目全非，可想而知是相當衝擊......

Stepan主人用心經營的專頁，分享美好而和諧的日常，從發貓咪萌照、迷因梗圖，一夕之間貼文暫停更新，如同有多少人的生活因為戰爭而停擺無暇顧及生存以外的事，接著開始分享戰爭過後的斷垣殘壁照，每一則都觸目驚心，在世界的某些地方存在著另一個世界。

《漂浪人生》（以下簡稱《漂》）同樣是在飽受干戈之禍下的一個故事，卻不同於一般紀錄片的形式。常見的紀錄片有「真實」的影像，藉此傳達事實，《漂》以動畫代替人和周遭建築等影像，無法得知人物的實際模樣，只有真正的聲音出演，等於賦予角色匿名性。

劇情以導演訪談主角阿敏的方式開展，若只有單純訪談的紀錄畫面，觀者感受也許不太會有共感，像是在聽別人說故事，感受不會這麼地強烈，以動畫來處理可以填補紀錄片的受限，讓那些聽到的故事有畫面，具體化聽者所想像的。

但同時，比起有照片、影片素材輔助的紀錄片，使用動畫所展示的真實性又相對較薄弱，因純粹的動畫難以佐證事件的真實，為了補這部分的不足，《漂》仍然有使用像是阿富汗遭轟炸等實際的影像紀實畫面，從另一方面來說，若要以動畫來呈現紀錄片，為了維持真實的平衡而非創作，動畫也會受限於紀錄片的內容。

將人物動畫化某種程度亦在保護被攝者，動畫所產生的匿名性使其長相不暴露在媒體中、不被肉搜出，心防或許能因此慢慢卸下……主角也娓娓道出親人皆亡的真相。

該怎麼對沒有見過戰爭的人說，有煙硝味的童年、危在旦夕的逃亡過程、遭遇沒有人性的人蛇集團，以及無法與家人在故鄉團聚的傷愁。於是羅織另一個故事版本會輕易一些，少回想、碰觸一些。

這是一部相當涉及個人私密經驗的電影作品，從阿富汗到俄羅斯，原先要到瑞典後來再到丹麥，是阿敏尋找安身之地的路線，觀者順著故事的敘事線，也漂浪了一次：和家人迅速收拾行囊，水不斷灌進的甲板內又黑又濕又窒息，與大船上遊客的對望......

那個對望有著絕望的氣息，這時在大船上的、衣食無虞能旅遊的人們拿著手機、相機記錄拍照，下方卻是真真實實的逃離自己故鄉的難民。

觀看電影的觀眾也彷彿成了大船上的遊客。只是不該漠視應該清楚記得阿敏的眼神表情。

世上有成千上萬的難民，要經過多少磨難，多少分離才能找到容生立命的棲所？又有哪些地方願意伸援與收留？

即使瀰漫著硝煙，也曾有美好單純的隨音樂起舞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