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時候就是要叫醒所有人

在外工作好一陣子，回到家反而不是很習慣，空間裡多了些聲音、冰箱通常是滿的、衣服不用自己洗，連飯桌上都多了兩副餐具，生活就像硬生生被插入不同的劇情，從原來的默劇轉變為闔家觀賞的八點檔連續劇，日子變得飽滿而厚實。

到家後的第一晚，翻來覆去卻怎樣也睡不著的我偷溜進主臥室，床上的媽媽和姐姐早已不知道神遊到哪，我只好窩在姐姐腳旁的一小角落，安慰自己是隻貓睡得很安穩。過沒多久，因為受不了彎曲的身子傳來陣陣發麻的感覺，於是輕拍姊姊的肩膀，她迷濛的掙開看了一眼後，稍微挪動一下空出床邊的位置，並分了一件被子給我，我把身體蜷曲起，讓一半的大腿和小腿懸在半空，留一半在床邊支撐重心，這樣的姿勢不算舒服，但讓我感覺自己像毛毛蟲或蟬的幼蟲般很有安全感。姊姊拍拍我的頭後，翻身繼續睡。

我想起小時候睡不著時，都會把姊姊搖醒要她說一個故事給我聽，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瞎掰的，雖然故事的細節已經記不得了，但主角我倒是記得很清楚，像是家裡的冰箱、電視和吹風機在睡不著的夜裡可都是活脫脫的英雄呢!但有時故事也不全然都是那麼美好，尤其是她發現講完英雄故事後，伴隨而來的不是預期的疲憊沉沉入睡，而是我興致高昂的好奇疑問，整個晚上瞬時變成無盡地夢靨，所以溫馨美好的大結局再也不復上映，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嚇人的警世預言故事!

想起這些童年的趣事，我覺得很快樂，於是輕輕地咯咯笑了起來。姊姊突然說了一句白癡喔!回應我的笑，我問她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睡，「還不都是被你叫醒的還問」她回，我跟她說我想起小時候的床邊故事覺得很好笑，於是她跟我一起笑了起來，雖然沒有發出聲音，卻因為笑的時候身體還有肺部引起的震動，像漣漪般一圈圈的擴散到整張床，讓原本熟睡的媽媽此刻也醒來了，她咕噥了一聲但不是很清楚，因為她的聲音像皺起眉頭的老太太，用力地想清出口中的痰好責備在路上嘻笑玩耍的小孩，我是過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在問我為什麼跑來這裡睡覺。

我說以前我睡不著時，爸爸告訴我數羊數到一萬隻就會睡著了，而且一秒只能數一隻不然會眼花，於是我就開始盯著鬧鐘數羊，但小時候數學太爛只有一到一百能正確無誤的數出來，一百之後就是十進位置，意思是一百零九後就是兩百，一千零九後是兩千，原本要快三小時的數羊過程被濃縮成三百秒，爸爸的如意算盤直接被打翻，那天我被鎖在門外而且還不准敲門。

說完後，我們三個都在床上大笑了起來。

如果下次再失眠，又多了件可以回想的美好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