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分別已經九個月,不知你近況如何?
我很努力了,我認為,努力記得去忘記你,努力忘記去想起你,努力再想起你的時候,收起我那不爭氣的眼淚。事實上我好像沒什麼資格這麼濫情,畢竟你最難過的那段日子,我都藉口忙著讀書,忙著假裝自己忙著讀書,連陪著你走完最後一段路都做不到,聽著大家的描述假裝悲傷,滿口自以為是的大道理想安慰真的陪著你的那些人。我很後悔,到現在都還很後悔,後悔我在長庚的病房裡沒能多說些有意義的話,後悔自己藉口備考卻還是考得不上不下,後悔自己在台南等你斷氣的消息。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你走的那天,高鐵月台上涼爽的紫黃色晚霞,還有宛如被掏空的自己。
如果說我的世界開始支離破碎,那的確是有些誇張了。但穿著黑色連身裙,緊抓裙角,跨進厚重的鐵門踩上熟悉的,被南洋杉隆起的水泥地時,我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姍姍來遲的我只像個入侵者,融不進大家醞釀好的悲傷中,好似只有我特別的冷血,接過燒腳尾錢的工作,無感情的盯著搖晃的火光。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過去在那裏的種種記憶,都慢慢氧化、破碎,記憶原來是如此脆弱的東西。
我大哭過一場,要後悔的事太多,太不甘心了。但我在那之後,也就沒那麼悲傷過,在龍山寺拜託地藏王菩薩照顧你的時候,上次去宗祠看你的時候,我都沒有淚水,但我前天說起你的事時,卻又忍不住哭了。我以為我已經收拾好了對你的不捨、任性與思念,但似乎只是對其視而不見,還是如你最愛的背包在大火中燃燒時發出的綠光刺眼。
我好想你,好想你,也只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