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觀。
一收到傳訊鴿捎來的消息,在外雲遊的海任威急忙趕回崑崙觀。
三日後,海任威一回到崑崙觀,他急忙喚來喬先玉,想了解當日發生的始末。
聽完喬先玉的敘述,海任威神情凝重。
一個自稱來自六百年前里氏宗家的天命之人,闖我崑崙觀只為解開九尾狐妖的封印,而後帶走。
更不可思議的是,此人竟能破祖師易徇的封印術。
『長生不老…,怎麼可能。』海任威再問喬先玉,『你說東士與國師一道下山是嗎?』
喬先玉回道:『是的。』
海任威嘆道:『他這是傻呀,狐妖被帶走就算了,還因此離開崑崙觀去尋找里月見,他從沒下過山,毫無在外處世的經驗,我怕他此行阻礙重重。』
喬先玉憂心忡忡地說:『師父會不會人沒找到,反而出了什麼事?』
『若東士與朝堂的人接觸,可能會吃上大虧。』
『師公,那該怎麼辦?』
海任威心想這樣不行,接著對喬先玉說:『先玉,你是大師兄,觀裡就先交由你代管,師公要下山一趟。』
『師公是要去找師父嗎?』
『對。這幾日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師弟們,照樣按時修練,若觀裡發生事情,第一時間一定要通知我,知道嗎?』
『是!先玉定謹遵師公吩咐。』
———
周國。玉京城。
堯王府,紫楠別院。
周國眾皇子中,唯有三皇子宣袁特別請求,希望府邸遠離京中繁茂之區,只因不喜喧嘩,想尋僻靜之處住著。
宣袁是眾所周知的雅士,他厭棄朝堂的爾虞我詐,素喜吟詩賦樂,把酒思空。
外人看來,宣袁就是個悠然愜意的閒散王爺,過著隱居式的淡然生活,殊不知,他私底下積蓄了多少力量。
尤其在收集情報方面,宣袁可以說是上亞第一。
紫楠別院是宣袁處理事務的地方,此處接壤竹林,景色怡然清雅,待在這,更符合他雅士的稱號,由於大半時間都待在紫楠別院,主院就變成用來睡覺的地方。
宣袁看著桌上幾疊紙張,然後,他拿起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張紙。
『中都皇帝怕是好日子過膩了,想攪和整個上亞。可笑的是,總有人會被牽著鼻子走。』
家臣蕭兌,宣袁的心腹之一。他站在桌旁問道:『殿下,此事您認為真假占幾分?』
宣袁看向蕭兌:『派去中都查探的人,可有什麼消息?』
『目前沒有。殿下,中都那則消息一出,各國都派人前往中都查探,他們也是查不到什麼。』
宣袁的手指在紙上游移著:『這樣看來,都沒有人想到要去找這個里月見?』
對於這個問題,蕭兌也是感到奇怪:『是,就連我們也不會想到要去找這個人。』
『那就是說,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此人根本不存在,她只是中都皇帝製造出來的噱頭。』
『從情勢上來看,似乎是如此。』
宣袁再次看了紙上的內容,這是一則一看就知道是假消息的消息,沒有人能搞明白太至紆在暗中玩什麼把戲,看似一回事,實則玄忽。他想利用這件事引起事端,但這麼做於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天命之人,長生不老,里月見…』宣袁抓出紙上幾個關鍵字,這時,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問蕭兌,『可有人去查中都里家?』
蕭兌搖頭:『我們沒有,其他人也沒有。殿下難道認為,此人與中都里家有關係?』
宣袁瞇細雙眼,眸裡閃爍著幾絲不明:『里姓,全上亞只有中都有,恰巧,中都里家是專為太氏皇族御用的家族,如此看來,這件事與里家定有關係。蕭兌,你現在派人去中都里家查查,可否有里月見這個人。』
『是。』蕭兌領命後,立即轉身離開。
『若真有此人,離長生不老的真相不遠矣。』
———
中都,洛明城。
熱鬧的市井街上,有一男子身邊跟著幾個小孩,奇怪的是,這些小孩穿的都是破爛補丁的衣服,男子則穿的像是富人家公子,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這公子在救濟窮困無依的孩子們,而事實上,這些小孩並非人,他們全都是真狼身上的毛所幻化出來的小狼崽。
真狼帶小狼崽們走至無人小巷,問:『這幾日可有什麼新發現?』
其中一個個頭較高的,開口道:『就是城裡的人變得比以往多,都是從其他地方來的。』
『然後呢?』
『都是來調查那張紙上的事情。』
『就這樣?』
『對。』
『沒別的?』
幾個狼崽相互看了看,搖頭表示再無其他訊息。
『難道…這只是中都皇帝刻意營造的假象?』真狼百思不得其解,他貴為神獸,卻想不出人類皇帝的目的。
若說是其他事情,也不至於引人注目,怪就怪在為何是長生不老,既像是針對術師,又不像是。
真狼思索了許久,才得出最有可能的結論。
可能是中都皇帝身邊的謀士,為了幫助他壯大中都,刻意丟出人人都想要的長生不老,製造出一個假議題,引發各國混亂,好讓中都皇帝坐享其利。
真狼得出這個結論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既是如此,人界的事我就不再摻和了。』
就在真狼要將小狼崽收回時,他突然停住動作,真狼動了動敏銳的雙耳,聽到了不遠處傳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上頭給出新命令,要改變調查方向。』一名聲音較低沉的男子說道。
『改調查誰?』
『中都里家。要查探有沒有里月見這個人。』
『明白。』
聽到這裡,那兩名男子的聲音也逐漸遠去。
『里月見…』
真狼想著那兩名男子的對話,他轉了轉思路,重新意識到一個問題:『難不成是我想錯了?』
思及此,真狼對小狼崽們說:『你們現在去里家,查這名叫里月見的女人,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小狼崽們點頭後,當即走出小巷,展開調查。
———
同一時間,里府。
海任威下山後,便直奔里府。
管門的門僕詢問完海任威的來歷後,說:『請稍待片刻,我這就進去通知大人。』
在門外等了一會,就見里樁匆匆走來。
『海道師,抱歉讓你久等。』
『沒事,是我來的太臨時。』
『那我們就進去說吧,請。』
里樁給海任威比了請的手勢。海任威便隨著里樁進入里府。
里樁帶海任威進了前廳,待他們坐定後,里樁先開口說話。
『海道師是來尋陽道師的吧?』里樁說著,斟了一杯茶給海任威。
『不錯。他人有在你這嗎?』
里樁嘆了口氣,說:『前幾日崑崙觀發生的事,你都已知曉了吧?』
『是的。東士是個責任心很重的人,為了不讓狐妖引起後續的爭端,選擇離開崑崙觀。老實說我並不意外。』海任威說完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海道師,就在四日前,陽道師與我回府後沒多久,里月見突然出現,她問陽道師要不要與她走,你猜,你的好徒兒做了什麼決定。』
海任威從里樁陰鬱凝重的眼裡,看到了答案。
『他選擇與里月見走?』
『正是。所以,你今日來找我,怕是白來了。』
『是嗎…。東士選擇與里月見走沒有什麼原因?』
里樁定定地看了一會海任威,才說:『這個問題,我比你更想知道。』
海任威一口飲盡杯裡剩餘的茶液,他起身,朝里樁拱手道:『國師,既然此行白來,那海某就此告辭。』
海任威的反應讓里樁感到訝異,他趕忙起身:『海道師不想辦法找回陽道師嗎?』
海任威搖頭道:『不了。既是東士的選擇,我便不再多說。』海任威看著里樁,『國師,我並不清楚里月見的能耐,但她既能解開狐妖的封印,就表示她身上有東士想要的東西。』
這世上最知曉陽東士性格的,便是親手撫育他長大的海任威。當他猜測出陽東士選擇與月見走時,他就知道原因了。
陽東士是崑崙觀近百年來,天賦極高的弟子,年僅十二歲就已精通崑崙觀所有術法與學識,好像天生下來崑崙觀就該是他的。在學無所學的情況下,他自然想追求更高層級的東西。
海任威曾要陽東士自創術式,以他的天賦來說並非難事,但他做不到。這個問題陽東士想不通,海任威也想不通,不管怎麼想,就是缺了什麼。
『若里月見能幫助東士突破境界,我自當樂見其成。』海任威說完,轉身離去。
里樁聽不懂海任威話裡的意思,但可以看出,他不會幫著自己找里月見。
『連里月見是什麼樣的人都沒弄清楚,就如此放心…』里樁看向海任威遠去的背影,『莫非他倆早認識?』
———
『沒有。』月見一臉燦笑地對里蔚說道。
時間來到消息散布後的第五日。
就在下山之前,里蔚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是錢夠不夠用。
問了月見之後,得到的回答竟是這種。
『不是吧,妳沒有錢?妳活了六百年耶!一點錢都沒有?』里蔚很是傻眼。
就連陽東士也不知該說什麼。
『我的姑奶奶,妳不會不知道城裡所需用度都是要錢的吧?』里蔚撫額道。
『我知道啊。』
『那妳怎會沒錢?』
月見笑得更是燦爛:『錢財乃身外之物,我何須有呢。』
除了阿离,他們三人已經不知要從何吐槽。
此時,阿离說話了。
『主人身上沒錢是事實,但城裡有個商號,是可以隨意支取銀兩的。』
他們三人猛然看向阿离,里蔚抽動著眉角問:『什麼商號那麼佛心,可以讓人隨意支取銀兩?』里蔚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
阿离想了想,說:『好像是叫田方號。』
一聽到是田方號,里蔚暗道,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原來洛明城有這樣好的商號,那倒不擔心吃穿用度了。』
聽到陽東士說這句話,里蔚猛地睜大眼:『陽道師,你認真?』
『怎麼了?』陽東士還沒意識到哪裡有問題。
看里蔚的反應,煙縷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說:『能夠隨意支取銀兩的商號,要嘛真良善大德,要嘛就是自家開的,至於是哪種…』煙縷看向里蔚,『應是後者吧。』
里蔚點點頭說:『田方號是里氏家族的產業,但凡身帶里氏玉符者,皆可從田方號支取銀兩。』說到這裡,里蔚十分不解,他轉頭問月見,『為何妳身上會有玉符?』
『田方號是當年宗家開的,只是後來由分家後人接管。所以我有玉符很合理啊。』
『也就是說,這六百年來,妳出入田方號都沒被人懷疑過?』
『這種事,用言靈就可以解決。』月見說著,還調皮地眨了一隻眼。
里蔚深深地大嘆口氣:『難怪爺爺與父親常唸叨田方號一直都有查不清款項的帳務。原來都是妳搞的。』
『好啦,既然都準備好了,我們下山吧。』月見直接無視里蔚,她招手讓其他人過來。
阿离拉著煙縷的手走向月見,陽東士則皺著眉頭不解地問:『妳這是幹嘛?』
月見過去將陽東士拉過來,另一隻手拉著里蔚,她說:『用走的太慢,用瞬移吧。』
陽東士驚道:『瞬移術可以帶那麼多人?』
月見確認完所有人都牽著自己後,一行人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