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傳說走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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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阿熊 feat. GR
PS.因為太難紀錄,骰子一律用《DICE》記。

導入:

新田剎那最近的目標是趁同校的鄰居學長畢業前抓他一起探訪夜晚的學校。
建校時有工人殞命而造成夜晚學校的靈異事件頻仍,這種有趣的事不去瞧瞧怎麼行?這鄰居前世還是個陰陽師呢,嚇不倒的。
打定主意,趁著一個晴朗的夜晚,剎那在飯後把鄰居叫了出來。
拗不過剎那的堅決,姓梅川的鄰居少年只得一起出門。豈料傳說中的階梯才走到一半——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入口不見了⋯⋯」
「就覺得會發生這種事,せつ可是把電充滿才來的。」打開智慧型手機的手電筒照向平坦的地面跟身後原本有門的地方,發現兩頭都是長廊的剎那不滿地撇嘴。「所以,友貴(ゆき)要往哪?」
明明是把人帶來的始作俑者卻理直氣壯地要別人出意見,現狀可笑的不能更荒謬了。
被喚了小名的少年輕輕嘆息。「就往本來的方向吧。」
「意外挺會選的嘛,那方向可多了。」靈異相關的事,剎那並沒有明言過。只是從他的發言能夠多少意會剎那能感應到某些東西——雖然自己也是,而且同樣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這裡應該裝傻比較好吧。「可多了?」
「去看看就知道啦。」像不知道何為害怕,剎那率先邁開步伐。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這裡也有教室啊。」打開門扉擅自闖入,剎那看了看兩旁沒有人在裡面,便走到只擺了兩三張座椅的教室中央。雖然有些不安,友貴也入內,走到講台的位置。
「說不定會有出去的線索。」
「節(せつ)也這麼想。」頭也沒回的節趨近角落,對著埋藏在灰塵中的什麼東西伸手。
——是老鼠的屍體。
「嘖,沒東西啊。」拍拍手撢去塵屑,剎那轉身走向被他拖來的隊友。「友貴有找到什麼?」
「講台內好像也沒東西⋯⋯嗯?」同樣打開手電筒的少年蹲在講台前方,總覺得好像在不算大的置物空間摸到了什麼。
體積比想像中還小、捏起來有些堅硬。會是離開的線索嗎?要從失去出入口的地方找到回家的路,或許比想像中還不容易。
抽出翻找到的收穫,是顆包裝仍完整的薄荷糖。是誰忘了帶走的東西嗎⋯⋯「嗯?友貴要吃嗎?」

「怎麼可能。」平淡回應荒誕的猜測,友貴按著膝蓋起身。「裡面沒有其他東西了,看看課桌椅?」
「那個剛才節翻過了,空的。」

「這樣嗎。」略略思索了會,友貴抬起視線正要開口,便瞥見了不遠處的走廊飄過了什麼——「有誰在那裡。」
會是受困於此的學生?說不定是知道怎麼出去的地縛靈?意識到時,友貴已經撇下剎那追了出去。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等、」話都還沒講完,前世的主人已經快步衝了出去。「真是⋯⋯」
拖他過來是自己的主意,但沒有想讓這人自己往火坑跳的意思啊。
「冬郎跟友貴真的一個樣欸。」起步跟上,剎那不知是欣慰還是無奈地輕嘆。
跟上友貴穿梭過的方向,剎那注意到一片破碎的鏡子。鏡子裡似乎有自己以外的人映在其中——
榮於黑暗中的影子僅能辨識兩顆朝這裡死死瞪著的眼珠。剎那半迴過身,徑直與不知是何物的目光對上視線。「怎麼,是想對友貴不利?節可不會讓你過去喔。」
分明已經是人類之身卻像過去還是怨靈的處事,要是友貴有記憶的話肯定會苦笑著制止自己吧。
但這裡沒有這樣的人。本質即使相同,冬郎是冬郎,友貴是友貴。
黑影的主人移開目光,一溜煙地往剛才友貴跑過去的方向飄去。「喂!不是說了不會讓你過去嗎!」起步追過去——前方是熟悉的人影。
「剎那?」停在公佈欄前,聽見怒吼的友貴回過頭。雖然沒有聽清剎那喊了什麼,只能從不算好的語氣推測是在訓人⋯⋯剛才看也沒看就衝出來,他會擔心也是當然的。「抱歉,我追丟了。」
「那也不是友貴的錯。」聳肩表示不在意這點,剎那看了看剛才追過來的方向。黑影不在,這表示它沒有追過來嗎⋯⋯
「剎那。」身邊的人再次開口,友貴的視線放在公布欄上的一張肖像畫。「那個,剛才為止還閉著眼的。」
循聲跟著望向畫作,剎那一眼就認出那雙不懷好意的眼——
「友貴。」不假思索地抓上對方手臂拉過,友貴愣愣地隨剎那拉扯的方向站到他旁邊。剎那很少像這樣主動做什麼,是因為肖像畫?還沒消化完,友貴注意到肖像畫上的雙眼看了過來,也安靜地看了回去。看著這邊的眼睛主人,難道是剛才追的人影?
肖像畫上的眼珠眨了下,殷紅突兀地自畫上的眼眶泛出。是血——不消多久鮮紅佈滿畫面,似是因此翻白的雙眼也逐漸融成腥紅,從畫框掉出、落向地面⋯⋯
「啪唧。」意會到那雙眼睛的終末前,身旁的少年便踩了上去、熄煙蒂般輾過幾下。突然就發狠是怎麼回事?

「剎、剎那⋯⋯?」聽聞叫喚也沒停下,還補了兩腳。
「節就說了嘛。」對著地上的血漬用力啐一聲,剎那才恢復原本的站姿。
友貴只得苦笑。是因為嚇到而生氣?本還以為會主動抓自己過來的剎那是不會畏懼靈異事件的類型。果然,即使看得到或感應的到也不表示不會怕呢。
「走吧。」

「嗯。」回應沒好氣的剎那,友貴再次與同伴並肩前進。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回過頭要繼續前進,兩人便發現剛才才走過的路樣貌似乎變了。究竟是眼花還是不可名狀的原因,現在也顧不上那些。
只能繼續前進的兩人聽著彼此的腳步聲,持著手電筒的光足以照亮前路。
率先注意到動靜的是剎那。「有誰跟著我們。」是因為過去的身份、還是因為感官本來就比較敏銳?遠遠便聽見別於兩人的腳步聲逐漸朝這裡靠近,步伐重的彷彿是來尋仇。
安靜下來傾聽的友貴照了照兩側,覺得現狀不好硬碰硬的他試圖找出可以繞開的方法,過一會便發現了一條岔路。「這邊。」壓低聲音開口,他沒等剎那同意便邁步,動作自然的像已經探訪過此處無數次。
後者只是默默跟上,就和過往每一次一樣——應該是平地的地方陷了下去,剎那狠狠地絆摔了一跤,手電筒也噴出幾公尺外。
「剎那?沒事吧?」
「痛死了⋯⋯」摸著鼻子要爬起來,才一動便察覺不對。腳卡住了,想抽出來卻抽不出,彷彿被什麼給抓住——「搞什麼⋯⋯」嘗試換個方向抽回腳,卻沒有太大的動靜,不知道怎麼卡進去的縫隙似乎有很刁鑽的角度。還在努力,便又聽見追過來的腳步聲——「嘖。別管節了,友貴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沉下神情做出警告,面前剛幫忙撿回手電筒的同伴反應卻不如預想中的轉身,而是皺起眉頭。
「瞎說什麼,怎可能扔下剎那不管?」他傾身向地上的人伸出掌心。
「手給我。」
「所以就說——」
「手伸出來,快點。」沒有給人拒絕的餘地,剎那只得認份地伸手搭上。
低聲地表示要開始拉後,友貴使勁向後拉——至此總算脱困的剎那悶哼了一聲。
多虧這聲輕哼,友貴才注意到剛才為止還在靠近的腳步聲已經停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借力爬起身子的剎那拍了拍身上的灰,神情沒有太多變化。
「走得動嗎?」看上去應該沒事,姑且還是做個確認。
「那當然。」剎那沒有看這邊——是騙人的吧。剛才絕對扭傷了。
「找個地方休息吧?」
「啊?節又沒事,為什麼——」
「剛才的佈告欄好像在前面。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地圖。」如果有的話,距離離開這裡就有更多機會了吧。
沒有理會剎那的逞強,友貴往佈告欄走去。而他的同伴則是在咕噥著「搞什麼嘛」後,一起跟上——腳踝有些隱隱作痛,但還能走。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真是⋯⋯」低聲抱怨著的語調未含怒意——要不當成同一個人都很難。
無論發生什麼事,優先考慮的總是別人。一點點異狀都能發覺,而且會立刻釋出善意。還有,明明就『看得見』卻因為怕自己擔心在那裝傻。
冬郎的事情沒有誰比自己更清楚了。但早就決定了,不管這個人有沒有記憶都要繼續當他的同伴——所以才會刻意拖友貴(冬郎)來這個地方啊。
稍微回味一下不過份吧?專屬主從的回憶當然是越多越好。
毫無邏輯的任性思考還在迴盪,前方的友貴停下了腳步。「那個門是開著的⋯⋯」他有些遲疑的照亮教室門牌。「體育室我記得是在另一頭⋯⋯」
剛剛才走過的路還殘存著一點印象。為了繞開追過來的腳步聲似乎有經過,但既然是在這種迷魂陣一般的靈異地點,走過的路跟記憶不符也是有可能的——

「友貴!」
瞥到有『什麼』扔了東西過來時,身體已經不及反應。
是橫在眼前的手接下了從教室窗戶飛出的物體。如果剎那沒有採取行動,剛才絕對會砸到臉上——剎那撥往另一側的物品又跳了幾下,清脆的彈聲相當熟悉。往物體滾動的方向照去,發現是一顆破舊的籃球。應該跟出去的線索毫無關聯吧。剎那只是沒事人一樣甩甩手。
「抱歉,沒有反應過來——沒事吧?」
「就這點惡作劇不算什麼。倒是友貴別太前面⋯⋯不是說沒有靈感嗎。」
「啊。」大夢初醒似的輕呼一聲,友貴苦笑。「說得也是⋯⋯」
「哼——」挑起一邊的眉,剎那直直盯進苦笑之人的雙眼。「節這樣說果然就會這麼回啊。」
「什麼⋯⋯」
「沒什麼?友貴的事節可清楚了。」
扔下構不成回答的回應,剎那保持聳肩率先走進體育室。裡面擺了許多架子的空間不算大,沒有椅子,但有一張辦公桌。
在友貴的示意下剎那不客氣地坐上去。剛才的『那個』扔了球就跑掉了,暫時應該沒有危險⋯⋯「剎那剛才受傷是這腳吧。」傾身觸上坐著的人膝蓋,友貴沒等回答便托起剎那的腿,褲管上沾到的血漬清晰可辨——應該是踩那個眼球時濺到的。
「等,不要碰,我沒事——」
「自稱都變了,沒說服力喔。」制住剎那想掙脫的舉動,友貴逕自掀起同伴的褲管,用手電筒照上。
「⋯⋯有點腫起來了。」大概是因為掙脫的力道吧。
——剎那很會逞強。雖說他的身體能力還不錯,卻總給人一種不把自己當成人的勉強感⋯⋯如果不這麼做,他大概會就著扭傷伴隨全程,讓這件事放水流。
那怎麼行。
在場只有彼此,年長一點的自己有監護的義務。話雖如此手邊實在沒有可以應急處理的東西⋯⋯
「還能走沒關係啦。」悶悶地別開視線,剎那語帶不滿卻沒有嘖聲。「出去再處理就好了,先找到出口吧。」
「目前似乎只能這樣⋯⋯」放開剎那,友貴追上對方的視線。「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和我說。」
「知道啦。」不說也拿自己沒輒吧。
短暫的休息過後,兩人離開體育室,重新前進。
《DICE》
藤原協子:
「誰在那裡?」輕盈的女聲從不遠處的轉角傳來。向著靠近的足音,語氣裡既有疑問,亦有警戒。
當身影藉著手電筒的光亮,映入兩名少年眼中——那是有著烏黑長髮的少女,身穿著宛如古代戲劇才會見著的青色衣裳,樣式華美。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前方的路口有個身影——是第一次遇見可以對話的對象。誤闖而迷路、還是徘徊的幽靈⋯⋯燈光照出對方的當下,友貴與剎那停在了原地。
「協子大人?」過於自然脫口而出了某個名字,隨即察覺可能會露餡的剎那趕緊看向身邊的人——呆楞的神情、越來越紅的臉、發直的雙眼——啊啊,這人很明顯已經不行了。
「友貴?」隻手放在眼前揮了揮——沒反應。
「友——貴——?」還是沒反應。
這人就算轉世、就算沒有記憶,也還是會對她一見鍾情啊。
算了,隨他去吧。
藤原協子:
聽見熟悉的嗓音,警戒是少了幾分。晦暗無光的環境,難以辨明來人面容,只得試探地出聲。
「⋯⋯是節嗎?」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被準確的喚出了名諱。剎那將手電筒的光源向上移到白色的天花板,藉由反射讓對方能勉強看清前世為主從二人的臉。
「嗯。在這邊叫剎那就是了。然後這個正在當機⋯⋯呆滯的是冬郎,在這叫友貴——節可要先說,他沒有冬郎的記憶喔。」最後一句給出輕聲的忠告,剎那垂下視線。
思緒還沒有辦法運轉、也聽不見剎那說了什麼的友貴只是緩慢地嚥了口唾沫,才舉起手拍上雙頰——清脆的聲響總算喚回了些許神智。
「抱歉一直盯著您看⋯⋯初次見面,敝姓梅川,名字是友貴(ともき),也可以喊友貴(ゆき)——」像是為了掩飾害羞,耳根也發紅的少年深深一鞠躬。「那個⋯⋯請問怎麼稱呼⋯⋯」
藤原協子:
當光亮灑落,二人的身姿在眼前越發清晰,被黑暗壟罩的不安頓時散去。然而,隨後聽聞的卻又令人不解,沒有記憶的夫君、陌生的名諱⋯⋯又仔細端倪,那是相對於認識裡更為成長的白髮少年,以及年紀似是更輕的良人⋯⋯並且皆身著奇裝異服。
「剎那?友貴⋯⋯?兩位並非是駿河所熟識的⋯⋯」神情不禁落寞。
然陰霾並未停留太久,再次抬首,目光落在自稱為剎那的少年(せつ),回想方才話語,細細思量。
「せつ⋯⋯な?此情此景,是為前世今生,亦是因果輪迴,是嗎?」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せつ就行了。」不如說週遭人幾乎都這麼喊,只有友貴堅持喊剎那,理由是想珍視他現在的名字,這點溫柔也沒變。
「嗯,大概就像協子大人說的。」曾經的式神如今已經轉世,在和平時代與身邊鄰居的互動下,怨恨人類的心靈也算稍稍被洗滌過——「『您會在這或許也是種指引』——冬郎的話會這麼說吧。」
壓低聲音模仿過去的主人,遇上了可以理解自己在說什麼的人、還是冬郎的話題,不因此開朗也難。
雖然也喜歡現在的友貴。
藤原協子:
刻意模仿的語氣,令臉上掛上笑意。輕緩踏出步子,來到自稱友貴的少年(良人)面前,屈身行禮。
「小女喚作藤駿⋯⋯藤原協子。與隨侍的⋯⋯大人走散,方流落至此。雖是唐突,不知大人是否願意,令協子與兩位同行?」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欸、啊、咦?」被搭話了。
舉止氣質優雅的仿若不是此世之人,但這雙眼睛怎樣也辨別不出眼前的人有任何一點幽靈的要素——總之先舉起一手用力巴自己的臉⋯⋯會痛。
美若天仙這句成語是真實存在啊。
「當、當然不介意⋯⋯我們也正在找出口。」細細發疼發麻發燙的位置大概會變紅吧?那似乎正好能遮住竄上雙頰的紅潮。「請多指教,藤原小姐。」
「真是。」剎那嘟噥著聳肩。沒想到事隔這麼長,竟還能再次看到這副情景。「差不多該走囉?」
藤原協子:
過重的氣息、潮紅的雙頰,至成親以來已是久違,對現世的他們而言,更甚遙遠。
夫君依然是夫君,即便是沒了記憶——忍俊不禁,只得用衣袖擋了擋。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好可愛⋯⋯」沒能忍住走神的思緒,友貴反射性地意識到失禮,伸手捂嘴別開視線——
「好好好,現在的友貴是不行的。該走了——」
伸手推著自己前進,剎那的態度很奇怪。雖然腦袋空白了一段沒有聽見前面的一串,但從他的反應,似乎認識藤原小姐⋯⋯會有這麼離奇的事嗎?不過,他說了『現在的友貴不行』——儘管剎那特立獨行,說的話總有其意義。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是因為男性打頭陣還是因為人數變多呢,路途中意外的安全。偷偷看了眼安靜隨行的女性,友貴忍不住開口。「剎那。」他跟這個讓人頭疼卻又無法放著不管的鄰居相處了這麼久,這點事不至於想不到的。
「你們認識?」
「嗯?怎麼,吃醋呀?」
「才不——」
「吃節的醋也沒用,節才沒那意思,而且協子大人早就結婚啦。」
「結ㄏㄨ⋯⋯」過於震撼腦髓的情報反覆迴盪。
——啊啊,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的一見鐘情這種套路一樣的劇情,原來真實存在⋯⋯不不不,振作點啊梅川友貴?現在只有你跟剎那,結果不但在這種奇怪的空間裡面迷路還能對來路不明的女性心動,腦袋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
「臉色很難看喔。」
「嗚。」扔下這個震撼彈的始作俑者還沒事人一樣⋯⋯垮下雙肩的少年輕輕一嘆。雖然很可惜⋯⋯真的很可惜——還是得前進。
藤原協子:
逕自落於兩位之後,眼神始終離不開理應是/非為良人的少年背影。
「⋯⋯夫君。」似是而非,既已轉世,則已非協子的夫婿⋯⋯那麼,協子又該如何是好,才得以回歸所屬⋯⋯回到夫君,您的身側?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他沒有漏聽那聲呼喚。
心臟莫名的緊了下,本便垂頭喪氣的友貴抿起唇。
「不說點什麼嗎。」放輕音量的剎那看了看右手邊有段距離的小中庭,那裡有個幽靈坐在鞦韆上輕晃——它沒有看過來,剎那也就沒多在意。
「⋯⋯無論說什麼都很風涼吧。」同樣低聲回應剎那的提問,友貴努力無視泛上心頭的酸楚——分明不是一個會輕易暈船的人,悸動卻難以遏止。
「是這樣嗎。」明顯帶著困惑的語調,剎那聳肩,一行人走向另一側廊道。或許是因為牆壁的塗色很深,打了光依然顯得昏暗。
憑藉本能便知道有『什麼』在這裡,剎那正要開口——
腕上冰涼的觸感讓早一步回頭伸手擋在協子身側的友貴暗暗鬆了口氣。
「偷襲是不好的。」他任由那隻從牆內伸出來的手圈住右手手腕。「你找藤原小姐有什麼事嗎?」
藤原協子:
熟悉的身影橫在面前,縱使經歷輪迴、沒有記憶,藤原協子依然受到了友貴(夫君)的守護。
實與異象打上交道,絕非初次——應是無臉鬼一類的妖異吧?幸得夫君教導,是如何應之、如何避之,總有自處的方法。
「友貴大人,協子無事,請勿擔心。」然受到良人守護,又豈有女子不為之動心、欣喜。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是。請務必躲在我後面。」少年沒有回頭,本想試著抽回手,圈於右腕的手便沿手臂攀抓而上、隨之自牆面傾出半個身子的是一只沒有臉的幽靈。奇怪的是,明明沒有臉卻能清晰地聽見某道明顯屬於它的混濁嗓音。「我想要⋯⋯你的臉⋯⋯」
是從哪發聲的?伴隨狀似合理的要求,友貴只覺冰涼觸感覆上側頰,隨即是一陣緊——這舉動,莫非是想徒手剝下臉皮⋯⋯
「你以為——」還沒反應過來,鄰居少年的右拳已經狠狠砸中無臉鬼。「友貴是你可以碰的嗎!」不輸咆哮力道的拳頭令無臉鬼全身離牆、吃痛放手的它落地滾了幾圈。意識到有不好惹的傢伙在,無臉鬼悲鳴一聲,掙扎起身後逃竄著離去。
「哼。」對著無臉鬼離開的方向冷哼一聲,剎那這才回過頭。
「⋯⋯謝謝。」如果剛才剎那反應再慢一點,後果可能不堪設想。而剎那也只是聳肩,視線顯得冷淡。
「友貴。」他指了指自己的側頰。「流血了。」
順著剎那示意的相對位置摸去,友貴才後知後覺感受到悶痛——以及些許血痕。如果剛才,這隻手是往藤原小姐的臉上⋯⋯
「真是,明明是普通人就別做這麼冒險的事啦。」
「⋯⋯剎那不也是普通人嗎。」低聲反擊剎那的言論,友貴抹了把側頰拭掉為數不多的血痕。
「節才不想被剛剛為止都自稱是麻瓜的友貴這樣說咧。」
「啊。」大夢初醒似的少年頓於原地,隨即是苦笑。「——抱歉。」
「哼——」發出了然的應聲,剎那再次轉身。
見狀,意會到剎那的意思,友貴也回頭招呼身後的少女。「我們走吧,藤原小姐。」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聽著後面的動靜,剎那只是撇嘴,把友貴善意的欺瞞之舉扔到腦後——大概再沒人比自己還清楚友貴的顧慮了。話說回來剛才那個,在場恐怕只有友貴無法意會到名為藤原協子的人對他而言究竟到何種程度的重要,即使如此仍是本能地做出反應——同一個人的靈魂本質,真的走到哪都不會輕易改變呢。
安靜走在前面的剎那沒有計較的意思——他果然已經知道了啊。
本是不想讓他擔憂或是多做揣測的,結果就一直瞞到現在了。盯著同伴背影的思緒開始恢復平常,友貴總覺得隱隱聞得到似有若無的草本類香味。
是種讓人安心的味道⋯⋯藤原小姐身上傳來的嗎?實在不好湊過去確認,還是先當作沒有發現吧?
內心雖有些許漣漪,仍是先集中精神直到渡過長廊。一盞老舊日光燈點亮的前方有間保健室。
⋯⋯不知道有沒有可以用來幫剎那冰敷的東西。
「有線索的話就好了。」扣上保健室的門,剎那乾脆地打開。「出口一直關著也挺麻煩的。」畢竟現在不只主從二人被困,已經不是玩耍的時候——也得想辦法把協子大人送回冬郎的身邊才行。
跟在剎那身後伸手摸到門邊的開關,友貴點亮室內。 比預料中還冷的氣溫令人忍不住聯想到這裡說不定保存著屍體。既然是盛傳工人死亡的靈異地點,就算擁有這種事發生也不奇怪。⋯⋯更何況一路走來跟工人無關的鬼怪幽靈都出現了——甚至還有以上皆非的。
辦公桌、櫥櫃和病床的排列,都與記憶中的保健室別無二致。明明開了燈卻還是帶著不明的昏暗感,應該是瓦數不夠了吧。櫥櫃的下方有小冰箱,友貴長驅直入打開冰箱門——還有在運作。也有冰枕。
「剎那。」伸手取出溫度最低的那個冰枕,友貴又隨手從櫥櫃摸兩條毛巾出來綑了一圈——「用這個吧。總比沒有好。」
他把冰枕交給一臉不是很情願的剎那。「說不定還要走很遠⋯⋯線索我找,剎那先去坐一下。後面有床。」
「居然把節當小孩子⋯⋯知道啦。」明明自己才是年長的那一方。
接過冰枕,倒是沒怎麼抵抗地坐上其中一張床。床板比想像中軟,是很適合翹課來午睡的那種。脫去鞋襪露出扭傷的位置,將冰枕按上去——意外挺舒服的。
看了看還在窸窣著翻箱倒櫃的友貴、以及隨侍在旁的協子大人,剎那的視線往移隔壁罩著布簾的床位——有什麼在。想也沒想,剎那伸手揭開布幔,與剛剛才被自己狠狠摜了一拳的無臉鬼正面相對。
無言互看。
一秒、兩秒、三秒。
「節給你三秒滾出這裡。」率先反應過來的剎那露出符合年紀的笑容,放下冰枕,摩拳擦掌折起指節——連數都還沒開始數,無臉鬼又是發出一陣悲鳴後迅速逃離。
「剎那?怎麼了?」
「沒,只是趕跑了一隻蒼蠅——友貴跟協子大人呢?找到什麼沒有?」
「沒⋯⋯沒有疑似能到出口的線索,也沒找到可以用的東西⋯⋯藥品都過期了。」回應剎那的是熟悉的苦笑。
藤原協子:
房內的森冷與詭譎,頓時輕緩許多。是節做了什麼處置吧?
環視四周,似是故人依舊,卻亦人事已非,不同於身處時代之物,一切如此陌生。
視線重回隨侍之人,宛若回首過往,多次與夫君誤入迷陣時,卻不禁思及眼前並非郎君⋯⋯當回過神,手已撫上方才為保護協子而受了的傷。
「啊⋯⋯協子失禮了,望大人原諒。」當意識到失態,才趕緊縮回手。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語落便感受到側頰的溫度。小巧而柔軟的掌心輕觸上方才差點被剝下臉皮的肌膚——「欸?」沒想到對方會摸過來,僵硬原地的少年頓了一拍才輕輕搖頭。
「啊⋯⋯沒事的,藤原小姐。已經止血了。」愣愣地覆上對方撫摸的位置,總覺得有哪裡奇怪——掌心的溫度彷彿似曾相識。
不記得有見過,卻莫名有種熟悉感,這種事是可能的嗎?不過,仔細想想,自幼幾乎是跟剎那一起長大的,剎那認識的人,自己應該也都認識⋯⋯
還沒能釐清發生什麼的友貴垂下視線,雙眸中有著顯而易見的動搖。
是自己很失禮的忘了人家嗎——滿臉這樣的表情呢。雖說某方面而言也沒錯啦。不過,協子大人難得主動觸碰,卻似乎沒有打算告訴友貴『夫君』的事情⋯⋯有點可惜,不過就先這樣吧。
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人互動,知曉一切的剎那只是動了動舒服許多的腳踝,穿回鞋襪。
「友貴。」他跳下床,把冰枕交給還愣著的同伴。「我好很多了。走吧,說不定我們連一半都還沒走到呢。」
「⋯⋯嗯。」老實地接過冰枕放回原處,友貴重新打起精神,溫和的目光投向兩位同行人。「走吧。」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關上門往前走一小段,途經下一間教室,還沒走到門口僅是經過窗邊,玻璃上突然浮現許多血紅色手印——排序雜亂無章、方向不一,既像裝飾又像惡作劇。
感受不到有什麼危險,一行人了然地繼續前進。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經過佈滿血手印的窗戶來到教室門口,剎那伸手轉動門把,發現門是上鎖的。
要破壞掉這個門嗎?正考慮起危險的事,冷不防聽見一聲尖叫——「在前面。」
擔憂著或許是同校學生,友貴與同伴們對視一眼,一同加快腳步往聲源靠近——剛才聽見的聲音,似乎是從化學教室傳出的。
「進去看看有沒有線索嗎?節是覺得裡面沒有人啦。」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疑似傳出聲音的教室當前,剎那所說的話照字面解讀——
「那個尖叫聲並不是人嗎⋯⋯」
「嗯,節是這麼覺得。」
「門打得開嗎?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是打得開啦。」但不知怎的總有種直覺裡面等待著的不是什麼善類。「友貴跟協子大人待在那別動。」
又來了。
剎那總是想獨自扛起什麼,身為臨時的監護人兼玩伴,可不能再讓他繼續冒險。「剎那一個人我不放心。」而且總有不太妙的預感。說不定有危險的地方就更不可能放任剎那單獨行動。
「所以節就說了——」
「都一起走到這裡了。」打斷嘟起嘴的剎那未完的話語,友貴上前制止剎那要獨自轉開門把的舉動。「我們一起進去。」
「好好好,節知道啦——」輕輕聳肩,剎那倒是乾脆地放棄爭辯。主人的腦袋有多麼擇善固執,沒人比自己還清楚了——雖說只是想讓他多跟協子大人相處一會,本人沒有自覺的話也沒辦法呢。
「藤原小姐請在我身後。」回首向少女點了點頭,友貴這才打開門。
跟上間保健室不同,這一間即使打開電燈開關也沒有亮燈。當機立斷的前世主從二人組分別將光線照往天花板跟前方。
教室內空無一人,倒是有不少藥瓶。
藤原協子:
血印、尖叫,皆是常見的靈騷,或有敵意,又或是單純警告。與夫君經歷許多,哪怕是如此陰森之地,也已算不上陌生。
遵照著友貴(夫君)示意,僅是安靜地隨侍。若貿然行動,怕不過是扯了主從二人的腿。
「是。」
需留意的,是對於時代、器物等的認知不足,若是稍有不慎——又下一刻,瓶罐倏地摔往地上,一次又一次地發出尖銳響聲,力道之大,令碎片肆意濺射。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節就知道會來這個——剛才被教訓的還不夠嗎!」室內陣陣悲鳴和了節的怒斥,友貴才剛意會過來那是方才遇過想搶臉皮的幽靈,便見到翻倒藥瓶堆的無臉鬼似是為了復仇而舉起一把碎玻璃扔來——主從二人幾是同時下意識往前。反應略勝一籌的剎那選擇去制伏幽靈,友貴則是為了護住身後人而反射性地往左挪——因為逆光反而看不清究竟有多少數量的碎玻璃精準的紮了幾片到身上,剩餘的則撞上牆壁後落地,發出清脆響聲——疼痛僅是一瞬間。為了身後的人,這點事不算什麼。
虧衣服的保護力還算夠,只是稍稍被割破⋯⋯剎那那邊貌似被那隻幽靈逃跑了。
嘖了一聲的剎那回過頭來,意識到自己的光源正對著剎那的臉,友貴抬起手機往天花板照去——左臂細細流淌而下的兩道殷紅清晰可見。
「友貴——」
「那個幽靈呢?」
「被它逃了。剛才真該殺掉的——」
「都已經是幽靈了⋯⋯」苦笑著道出事實,剎那回以一聲冷哼。
「那就讓那東西再死一次。竟敢做這種事——」
「只是小傷⋯⋯藤原小姐沒事吧?」要是被濺到就糟了⋯⋯
藤原協子:
「⋯⋯您還是一樣呢。」微微低下頭,靠在對方胸膛,吐露簡短話語。
總是奮不顧身、總是不計後果,如此溫柔、如此令人心安,轉世與否、記憶有否,是冬郎、是友貴,或許不是那麼重要⋯⋯
「您若是如此,讓協子如何將您看作另一人呢?」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咦⋯⋯」比羽毛更輕的疑問聲呢喃而出,與之全然相反的劇烈衝擊空白了腦袋。
不怕可能會被血弄髒而湊近。過於自然的舉動。「如何將您看作另一人」的問句。懷中親近的溫度。
是靈異地點造成的精神不正常、還是自己根本就在做夢?
或者⋯⋯有可能,會有這種事嗎?
「那個⋯⋯」喉嚨逐漸感到乾渴。
「藤原小姐⋯⋯」不能問,梅川友貴。
「請問這是⋯⋯」不可以繼續。
「什麼意思⋯⋯」不行——
維持原本的姿勢沒有動,猶豫著該不該搭上那副身軀的同時,也是畏懼著要是這麼做會不會就此害對方回不了『夫君』身邊——
少年那副不安的神情,本還想碎嘴無臉鬼的剎那也看的一清二楚。見狀他只是輕哼一聲,便轉身開始尋找有沒有通往出口的線索。
暫時交給協子大人吧。畢竟她也是允許了才會說出這些的嘛。
藤原協子:
「擅自將您與夫君視為一人、擅自倒錯前世今生⋯⋯若說,協子是您的妻子——您能接受嗎?」低下的頭始終未曾抬起,語句中有著確認,與殷切。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梅川友貴,單身歷17年。
初次一見鍾情的對象是有夫之婦。
對方說那位夫是自己。
——會有這麼好的事嗎?說不定,只是單純的吊橋效應?
——這種天方夜譚般超出常理的發展?就算是謊言,都讓人不由得為之一暖。
否定這個問句會很輕鬆吧?
梅川友貴未曾與誰成親這件事,還是記得的,現在就拿出身份證看配偶欄也一定是空白。
「藤原小姐說出了許多男人們的夢想呢。」不知道沈寂了多久終於失笑。
她並沒有問相不相信,而是能否接受——是出於不安,或者篤定了自己相信她才這麼說呢?
但那就跟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樣,是不需要理由的。
只需要一股衝動。
「雖然沒有什麼實感⋯⋯請多指教。」輕攬上少女的肩膀。那是最不會冒犯人的位置。
藤原協子:
始終是任性妄為,既已經轉世,沒了記憶,卻只問接受與否,而非是否相信?
僅憑衝動為之的提問,同樣地⋯⋯得以之答覆。是相信,亦因無法抗拒,眼前之人的一言一行與靈魂。
沒有回應對方的輕攬,僅是輕聲吟出那首定情的和歌。
——此刻起,藤原協子的擅專,已然介入友貴(夫君)原先所屬的人生。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帶著期盼與深深的思念——那是一首情歌吧。
雖吟不出詩詞,但能略解其意。
過份龐大的情報量隨時間流逝逐漸梳理出痕跡,越發理解什麼,友貴伸手輕撥少女的髮鬢順至耳後,才依依不捨地收回手——或許終究是鏡花水月,卻能意會到如此讓她掛心的對象是何等幸福。
即使現今或許是自己,卻是有比友貴更適合的人。
藤原協子應不屬此世——或者說,這個時代。
為了還在等待藤原小姐的人,說什麼都要將她送回去才行。
「不管需要多少時間,我會想辦法的。」低語彷彿對自己發誓,剎那也在此時從櫥櫃後頭探出身子。
「友貴。」他抓出一捲未拆封的三角巾,「用這個?總比沒有好。」
藤原協子:
——我會想辦法的。
 ——私會想辦法的。
  ——私會盡力守護藤駿河殿
   ——私會負起相應的責任⋯⋯!!
———私會在這裡。
至此,終於按奈不了思念與情緒,輕摟上少年腰際。直至另一名同行的少年出聲呼喚,方才鬆手。
「友貴大人,請讓協子替您包紮。」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欸、」已為轉世之人自然無法意會那份思念含進多少重量,僅能意會到嬌小的少女毫無預警地擁了過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未曾料到的舉動讓思緒暫停了數秒,是剎那的呼喚與緊接其後的請求喚回了神智。意識到呆滯令自己沒有伸手回應前,藤原小姐已經退開身。即使自覺表現很遜也沒時間繼續喪氣,友貴胡亂點了頭。
「好、好的!不好意思,麻煩藤原小姐⋯⋯」
既想致歉又想道謝,無措之姿令帶著唯一收穫走過來的剎那哼笑了兩聲。
「友貴這表情節還是第一次見呢。」騙人的,前世已經見過了。再次見到還真有點懷念。
他將三角巾拆開交給協子,然後接過友貴的手機。「拜託協子大人了。」瞄了眼友貴的傷處,剎那眼底掠過一絲兇狠——彷彿在盤算如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藤原協子:
「你有些不一樣了呢。」帶著笑意,從白髮的少年手中接過布匹。
「友貴大人,請您稍微蹲低身子。」將折疊的白布攤開,動作是輕緩而乾淨,仔細地繞過手臂後,打上繩結作處置,以止住淌流的鮮紅。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節想做也是能辦到的。」只是『節』的時期是不想做的比例佔了百分之百——已非怨靈之身的此刻僅是友貴的過激怪獸家長而已。大概。
雖然還是有許多難以親近的評價,但對象是跟冬郎共渡至最後的協子的話意義就不同了。
「啊⋯⋯好。」友貴依言傾身伸手,細微的刺痛應該過兩天就會好了吧——恍惚之間緩緩意識到過份親暱的距離,雙頰才知後覺的泛上潮紅。「謝、謝謝⋯⋯」這週都不要拆掉好了⋯⋯
「友貴。」將手機督到對方臉上還回去,剎那待對方接過後率先走出門口。「該走了,節覺得那傢伙還會再回來。」
藤原協子:
聞言,伴在大人身側,跟上剎那的腳步。
友貴大人(夫君)與剎那(節),僅與之共處,仿彿未曾離散⋯⋯倘若來世二人依舊,那麼此世,協子又是身於何處⋯⋯?
《DICE》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接過手機,友貴看了看螢幕——現在才注意到收訊是圈外。剎那應該早就發現了吧?⋯⋯還真是各方面都比不過誰。苦笑著隨剎那領頭照亮前路,少年的視線偶爾會瞥向三角巾包紮的位置。
窸窣聲引起幾人注意。
「又是那⋯⋯換人了啊。」注視著渾身浴血、只有右手跟上半身的鬼怪朝這邊以詭異的姿勢爬過來,剎那乾脆地蹲了下來,全無懼色。「你就是這裡的老大吧?」
「剎那。」好氣又好笑的制止同伴,友貴微微側身護在少女跟前。「至少要說請問吧?」
「憑什麼啊,這傢伙收留的東西傷了友貴兩次欸。」
「冤冤相報⋯⋯」
「既然是這裡的所有人,就該盡責管教一下規矩——怨靈的地盤那一套,沒人比節還清楚了。」
「剎那⋯⋯」
似是被說到點,只有上半身的鬼怪從爬姿直起身。「隨意闖別人家要求還真多啊。」
「因為工安意外在這邊佔據還神隱了一堆人的傢伙真好意思說啊。」
「剎那。」再次出聲制止,友貴總覺得自己似乎聽懂了對方的意思——「擅自闖入是我們的失禮。只是有太多失蹤的傳聞,因為在意才來看看⋯⋯打擾到您很抱歉。」
剎那撇撇嘴,把話權讓給了友貴——他早知道友貴就算不是陰陽師,本性也跟那時候一模一樣。但現在只是普通人類的友貴,是沒有降伏或是封印能力的——由自己破壞掉還比較快。
「希望能請您告訴我們,出口是往哪個方向?」
無言的視線打量了過來,沈默幾秒後用下巴示意了一個方向。
「⋯⋯謝謝。」
「沒有下次。」落下似是警告又像忠告的句子,亡靈再次爬行著離去——
「那傢伙就是建校時意外身亡的傢伙。」看了看對方指的方向,剎那輕易地肯定對方身份。
「剎那偶爾會說出讓人意外的答案呢。」由衷給出讚嘆似的感想,友貴同時慶幸對方是可以溝通的。
接下來得趁還沒被無臉鬼找碴前加緊腳步了。
《DICE》
藤原協子:
「——友貴大人、剎那。」輕聲喚住準備邁步向前的兩名少年。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聞言回過頭的主從二人動作幾是同步。
藤原協子:
看向面露疑惑的二人,踏出步子來到友貴大人舉著的光源前。
這才發現——藤原協子的下半身已幾乎淡地見不著身影。
「愈是往此方向前行,身子的輪廓愈是淡薄⋯⋯應是出口近了吧?」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看來是這樣呢。」率先反應過來的剎那推了把一臉茫然的少年——沒有反應。
「友貴。」再次喚了一聲,仍然沒有反應——這個人只要事關協子大人的就會各種失控一點,還真屢試不爽。
「友貴,再不說點什麼——」他再次伸手要按友貴肩膀,後者卻像是受到牽引,逕自往協子的方向走去——
「我想是的⋯⋯」友貴的笑容有些落寞。「不過,離出口還有點距離⋯⋯跌倒就不好了。」他安靜地向少女伸出包了三角巾的那一手。
藤原協子:
然而,當試圖搭上那隻手,卻落了空。已呈半透明的手掌,逕自穿過友貴大人伸向自己的掌心。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已經感覺不到溫度。分別的時刻已近,悠然想起國文課上過的和歌正符合此景,友貴輕吟出聲。「別れをば 山の桜に 任せてむ 止めむ止めじは 花の隨に——」
溫和目光注視藤原小姐身軀越發透明,少年維持著伸手的姿勢。「一路順風,藤原小姐⋯⋯謝謝您。」
藤原協子:
唇瓣輕啟,又吟出那首定情的和歌。踩著端莊的步子,卻再無意搭上那始終伸著的手。
已幾乎呈現透明的雙掌撫上少年的臉頰,卻並無透過。似是慰藉、又有不捨,是道別,亦是道謝。
「請找到協子、請找到我⋯⋯」
「——夫君。」回過神來,名為藤原協子的少女,身姿已消失在薄色瞳孔的注視。

賀茂正行:
「——協子?」怎樣也沒料到內人竟會突然消失。
遍尋不著的身影在陰陽師與式神分頭兜轉不知多久、直到精疲力盡,也維持不了節的型態後,倏然悄聲自長廊另一端現身。
瞪圓雙眼的陰陽師頓了一拍才快步上前,將人擁入懷中——「⋯⋯私未能守護好,抱歉⋯⋯」夾雜些許哽咽,全然不提令人焦急的數小時。
「沒事就好⋯⋯」緊擁的力道訴說著不想再失去,陰陽師又重複呢喃了一次沒事就好。
待有能力了解發生什麼事情,應是更之後的事了。

梅川友貴&新田剎那:
身影消逝的乾脆不留痕跡。
那句「請找到我」彷彿在心底生了根、盤據其上——以夫君一詞束緊靈魂。
「⋯⋯嗯。」輕抿起唇,友貴收回什麼也沒牽住的手。
「友⋯⋯」
「剎那。」打斷剎那的句子,友貴率先步上通往出口的階梯。「回家了。」
少年的氛圍跟稍早不同了。硬要形容的話,更趨近過去的模樣——「友貴?」
「剎那還有很多沒告訴我的吧?回去再聽你說⋯⋯已經快十二點了,再不回去會被帶去輔導的。」
「好好好,現在的友貴的話,節什麼都會告訴你的。」笑著回應鄰居兼兒時玩伴,此世依然有著孽緣的主從順利離開了靈異之地——樓梯的盡頭是一開始闖入的位置。
回首過去,除了樓梯外什麼都看不到,彷彿靈異現象與一連串的事件都未曾發生——只有手上的三角巾能夠證明那場邂逅並非夢境,提醒著少年最後聽見的請求不是妄想。
他還有著非完成不可的事。
剎那算是給了他這個機會的朋友——即使現在開始認為自己跟剎那或許不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
「所以,友貴要找她嗎?在『這裡』的那位協子大人。」
「嗯。」
「既然友貴這麼說,節也會幫忙的。」關掉手電筒,剎那熟練地解開側門的鎖頭,領著友貴離開學校。
他們乘著夜色回家,在和平安逸的時代歷經了一場唯有彼此才知道的小小冒險,其中萌芽的『什麼』,將會由時間逐漸運釀成熟、直至他與她再次相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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