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初夏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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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蟬開始鳴叫了,略顯遲到的梅雨季也跟著來臨。我記得三年前的夏天,不過是晚一些的七、八月份,那時也是這般蟬鳴,而午後雷陣雨總是要下不下得,惹得人煩躁起來。

  那時候窩在文學院給的小辦公室,和幾個人吹著冷氣、叫外送,然後頭腦風暴。手機裡最多的都是各大外送平台店家的菜單截圖,然後才是家裡的寵物。甚至,有一陣子,那時相簿裡都是未曾踏入的境地。

  名為勘景的拍攝,像是闖進了某人的人生,偷偷擷取他在時間留下的倒影,現在看來那是多麽魔幻的時刻,見了好多人,也與許多人告別。三年一晃而過,那場冒險,就像一場夢。

  對身為實習生的我們,那應該是汗水與夢想交織而成的夢境;對教導我們的導演大概就一場不斷漏財的夢吧?那時候的我們好像都在彼此的人生,留下了一些說不來的羈絆,卻在時間之下同樣逐漸淡薄,變成似乎隨時會破滅的泡影。

  同樣的蟬鳴,今日卻是在樓下的小公園完成著體育畢業門檻,回到家同樣有著冷氣,卻沒有了古樸校舍和有著共同目標的夥伴。

  在公園裡總是可以看見熟悉的孩子、不是太常見的陌生人,和遛著可愛狗狗的主人與寵物。我們在同一天,同一個當下,都在這座小公園裡,在每個小圈圈裡過著不一樣的人生。我想那對夫妻,大概是帶著孩子出來親子活動;那個跟我一樣繞著公園快走,不時看著手機的男孩,他也是在完成體育的畢業門檻嗎?我從他被口罩遮住的臉,看到一股敷衍,那是想要急於完成一件麻煩事的臉。

  灰色的雲遮蓋著上方,空氣黏膩而潮濕,口罩下臉上都是汗珠,老天還沒打翻盆子,我卻已經用身體不要的髒水,洗了把臉。多麽環保呀,就是身體開始渴,乾旱的細胞開始抱怨,腎臟似乎也在槌著,身體都在喊著你果然不適合所有跟跑步有關的運動,快走也是跑步的親戚,所以你就別走了吧。

  熱氣蒸騰,這樣焦躁的日子總是在自嘲和逃避中度過,精神總是遊歷在那些無法確定的平行世界;夜晚無眠時,總在暢想未來是否會有著所謂的「星際聯邦」這種外星人勢力到來,想到最後卻發現,只是一個小蝦米的我,如果未來更加廣闊,那我不就成了一粒灰塵了?

  總說著白日夢,我卻總在夜晚做著毫無邊際的夢。這場夢毫無邏輯、不切實際,充滿了各種刺激,沒有幸福卻無趣的日常,或許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夜晚是清澈的,跟山裡小溪似的,清冽,而一眼望去看到的似乎久已經是底部;她很私密,深夜裡冷氣上的溫度顯示都是打擾,任何人為製造的東西都是一種褻瀆,她本該是一片寂靜的黑暗。

  她是我僅剩的那一片處女地,在這夏日慾望高漲的時節,提醒我丟失的自己可以在她的懷裡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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