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於藝】吳冠中的柏樹——焦點以外

提起吳冠中，率先想到的是《雙燕》，有種寧靜致遠的感覺，再來就是予人強烈對比的《甦醒》。記得很小的時候看過這兩幅作品，很難忘，那時還有一幅《維港寫生》，應該是印在牆上的大型牆貼，還有一架小推車。

我對吳冠中的生平和背景認識不多，但看到他的畫作總有種震撼的感覺。上月知道香港藝術館新開了一個小展覽《吳冠中——速寫生命》，呼應今年香港藝術館60周年主題「焦點以外，更多故事」，不談那些經典的畫作，反而是以一幅巨型的寫生稿《漢柏寫生原稿》作為展覽主軸，從蘇州的四棵千年古柏說起，一探藝術家對生命的體悟。

展覽用的是一個長方形的小偏廳，一眼可以看到底。首先走進展廳的是重點畫作《漢柏寫生原稿》，旁邊是吳冠中2008年再訪司徒廟寫下對這4棵漢柏的感受。這4棵漢柏分別命名為「清、奇、古、怪」，形態獨特。吳冠中用箱頭筆描繪出4棵漢柏帶來的視覺觀感，枝幹的扭曲盤纏。其中的「奇」柏是經過雷擊之後，樹幹剖開傾斜，然後蒼勁的樹躺仍然展示出生命力；而「怪」柏呈臥姿，展覽的小冊子上介紹吳冠中尤喜這一棵臥柏，認為既是與另外三棵柏樹呈強烈對比，也使得構圖變得緊湊。4棵漢柏屹立千年（相傳在東漢時種植），經歷雷擊後卻又能繼續生長，是一種生生不息，生命力頑強的象徵。

這一幅在1974年初訪司徒廟漢柏時繪成的寫生稿，成為吳冠中日後繪畫《漢柏》、《甦醒》、《清奇古怪》等作品的參考，在寫生稿上可以看到有一些淡淡的色彩散落在畫稿上，應該是參考繪畫時留下的。而在這一次展覽，大家可以看到《甦醒》（2007）一作，這一幅作品已經脫離了具體形象的樹，由濃重的黑色再加以淡墨和色彩組成，不仔細說明二者之間的關係，第一眼未必會聯想到是繪畫樹木。但如果再看另一幅較大的作品《老樹叢林》（1996），可能會更容易解讀《甦醒》。《老樹叢林》透過濃淡黑色營造出前景和後景，前景的老樹又與《漢柏寫生原稿》有點相類似，枝幹橫生扭曲，上面再點上三色淡彩，與《甦醒》的感覺很相似。小冊子上介紹：「這一時期（1994年開始）的畫作風格越趨抽象，老樹的姿態亦越見模糊，但依然能追溯到靈感源自他對漢柏在形式上及精神上的欣賞和震撼，可見漢柏是認識吳冠中藝術的一個重要標記。」

在《漢柏寫生原稿》旁邊的投映屏打出一段吳冠中手寫的字：「幾次朝拜漢柏，如見屈原，民族之魂，民族之形，願子子孫孫，傳統體氣。」或多或少可以看到當年吳冠中寄托在漢柏畫作中的精神。這也是展覽如何呼應香港藝術館60周年主題「焦點以外，更多故事」：在焦點以外，發掘藝術家創作的母題。

另外，同場也收錄了幾幅油畫或水墨作品，以及幾幅小型的寫生稿。值得一提的兩件是《龍鳳舞》，是一幅水墨畫，上面卻用銀色Marker 畫出不規則的綫條和簽名頗為玩味。《聽驚雷》這一幅水墨畫也可以幻想這是聽到驚雷的一剎那，或一片空白，或一片漆黑，是一種很當代繪畫的概念，不妨在觀畫時想像一下。展覽中也收錄了一幅名為《補網》的油彩畫，聽介紹說這幅畫曾經以水墨作畫，吳冠中仿照水墨畫，採用了黑色的油彩來繪畫綠色的漁網，而漁網的造型也與蛟龍相似，也與臥柏很相似，所以收錄在展覽當中。（希望沒有記錯）

大家也可以聽一聽這次展覽的背景音樂，是特意為展覽創作的。在展覽網站介紹：「李家泰博士為展覽創作樂曲《漢柏三匝・樸・源・蒼》。三段音樂獨立成章，又可疊置成曲，借喻《漢柏寫生原稿》縱橫交錯的線條，及吳冠中以不同視點落墨去表現漢柏的古樸與蒼勁。」有時間的話，也可以坐下來觀看香港電台拍攝的相關記錄片，了解更多（我就因為時間匆忙沒有留下觀看）。

展期：2022.04.21 – 2022.09.14
地點：香港藝術館 4樓 至樂樓藏中國書畫館
費用：全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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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吳冠中和香港藝術館的故事，我就不掉書袋了，直接放上前藝術館館長司徒元傑撰寫的文章：《建立藝術廳背後，是吳冠中與香港藝術館相遇相知的情份》。大家如果有興趣，不妨細閱，看看香港藝術館如何成為吳冠中的知音，屢次讓吳冠中和家人捐出畫作、手稿。香港藝術館在今年也出版了一本新書《吳冠中．香港．藝術館》，同樣是司徒元傑所撰的，中英對照，售價$150。在展覽廳入口放了一本供大家翻閱，當日匆匆到訪未有細閱，但相信應該是一本很充實的書刊。

另外香港藝術館還有幾個有趣的展覽，但整理和思考需要點時間，看看什麼時候有機會再寫。不過可以提一提大家，在看完《吳冠中——速寫生命》之後，不妨到別館的展覽廳《行行重行行》，當中也有收錄吳冠中的幾幅藏品，配合欣賞，可以看到吳冠中的另一種創作特色和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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