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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史家Ferguson大聲疾呼的美中和解將成真但形狀會和他想的大不同 －焦點媒體深讀#2

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資深研究員、歷史學家Niall Ferguson在彭博網站的新深度評論文章－https://www.bloomberg.com/opinion/articles/2022-06-05/niall-ferguson-on-china-biden-should-dust-off-the-word-detente

非常多作品都有中文版在台灣發行的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的資深研究員Niall Ferguson 應該是當代國際知名度僅次於《人類大歷史》作者Yuval Noah Harari的歷史學者兼公共知識份子。當然兩人所關注的專業史學主題和在公開論壇討論的話題都有很大的不同。和聚焦在較為高層次的文化、哲學性議題的Harari相比，Ferguson的研究主題明顯偏向政治經濟、國際關係方面的議題，並且經常融合其豐富的歷史知識對當下的政經大事撰寫評論。他也是學術、知識圈中少數對川普總統政策較為支持、並且猛批拜登政府的“異數”，這應該是他成為西岸獨樹一格的保守派孤島，也就是史丹佛大學的胡佛研究所一員的重要原因。

而他最近登在彭博新聞網上的一篇重要時事評論卻很可惜，很可能因為對一般人來說太過旁徵博引難以消化而沒有受到該有的注意。但他這篇的文章的論點非常重要，不但是從各種角度論證拜登政府當下面對的種種難題會成為其對中共外交政策強硬的限制，他甚至援引當年季辛吉選擇和蘇聯朝向和解、低盪（detente，法文的放鬆）的前例來論證對拜登政府來說採取類似的政策是比較好的。這其實很諷刺的反證了拜登政府的無能，讓Ferguson越俎代庖站在當代季辛吉的角色綜觀時局後，提出了類似“投降輸一半“的外交大政方略，那麼到底Ferguson 是怎麼做出這樣讓人洩氣又無可奈何的論證的?

二、當年季辛吉選擇和蘇聯緩和有其道理

首先Ferguson 在文章中先提醒了一些有趣但被忽略的史實，雷根在七零年代是靠對蘇聯的低盪政策和季辛吉地位的批評而竄紅於美國政壇的。他在廣播節目中經常批評季辛吉未能將越南從共產主義的魔掌中拯救出並對蘇聯利用低盪帶來的機會擴張勢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雷根甚至在1976年公開表示如果他競選美國總統成功，一定要開除國務卿季辛吉。雷根直接說”在福特總統與季辛吉的領導下，美國在這個淪為次佳地位二會很危險的世上變成一個第二名的軍事強權……美國正處於險境，和平不會從軟弱是退卻中誕生，而是從重建美國的軍力優勢中產生”。

在美國無法打贏越戰，國內因為一堆問題呈現高度分裂的狀態下美國根本無法像甘迺迪之前一樣和蘇聯硬碰硬。另外，在當時通膨高漲之下，美國也無法大手增加國防預算。在這樣的背景底下，季辛吉基於兩個理由選擇了低盪：（1）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戰（2）盡可能地爭取時間，探求一個更為互相依賴的多極世界。而季辛吉的確是做到了。

之後的發展是因為低盪而膽子大了起來的蘇聯做了一些錯誤又代價高昂的干預第三世界行動，以1979年入侵阿富汗為高點。與此同時，美國卸下和蘇聯對峙的負擔專注於國內的創新，創造出後來雷根、布希得以打贏冷戰的財政、科技資產。在七零年代創立的蘋果、嘉信銀行（Charles Schwab）、甲骨文、Visa、微軟等就是最好的例證。

過去的經驗對現在的美國是寶貴的啟示。但現在的美國政府是全力支持烏克蘭打這場戰爭，而不是當斡旋和平的調人。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自己也反覆提到（最後一次是5月21號的訪問），他的目標就是將領土回復到2月24號開戰前的狀態，也就是季辛吉在演講中說的”之前的現狀”。這表示要澤倫斯基要收復南部大城克爾松和被摧殘殆盡的馬里烏波、把俄羅斯從連結本土和克里米亞的陸橋推回去還有逆轉所有俄羅斯軍隊在烏東頓巴斯地區的戰果。只是現在連澤倫斯基自己都承認全國已有20%的領土落入俄羅斯手中。

所以行文至此Ferguson忍不住提醒讀者，就算美國開了一張提供武器的空白支票出來，烏克蘭有足夠的合格人力徹底擊退俄羅斯嗎？這場仗如果繼續打下去又打到氣溫開始下降不會出現新的變化嗎?普丁不是一定會利用西歐聯盟和美國內部的分裂遲早又繼續鯨吞蠶食嗎？

然後Ferguson才開始闡述他的主要論點：拜登政府還是把中共的威脅當作外交政策的優先目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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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從以上各個角度的分析可以Ferguson這篇長文的價值在於它提醒了讀者外交決策的基礎還是在要看內政和兩個當事國之外其他國際議題是否牽扯其中，這兩點是目前台灣檯面上其他分析家很少觸及的面向，但卻至為關鍵。可惜Ferguson這篇似乎對拜登政府內部國安外交高層的想法掌握不足，還是將其錯誤的定位為鷹派，忽略一年多來一再展現的求和互動模式，所以竟然在雙方要比較大步協商、和解的關頭還以為他的政策建議不太可能會實現。另外他的分析無法看到的是，在中共於雙方互動中其實都是採取攻勢的詭異情況下，絕對不會因為美國撤了一大部分關稅便滿足，還會想各種辦法挑釁、威脅來要拜登政府做更多讓步，因此可以想見台海在拜習會後不會平靜。最後中共更不會輕易和美國聯手去壓迫中東國家增產石油，反而一樣可能先繼續挖美國在中東的牆角累積更多籌碼威脅美國同時也加速中共最希望的去美元化。總Ferguson雖然學養深厚，對中共議題也有持續關注，但並非美中關係專家，因此才寫出這篇核心架構精彩但血肉充滿漏洞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