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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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連王玉琦自己都不免怨懟媽媽沒有教給女兒處事的智慧,正向的生活態度,對人抱持開放的心。她若對夫家有微詞,媽媽只會加油添醋。她自己不快樂時,也只會抱怨爸爸沒才情,沒讓她和孩子過好日子。兄嫂對自己不好,卻把怨恨轉嫁給無辜的媳婦。不論大嫂或是二嫂,自己的先生也是,真有像他們說的那麼差嗎?她努力回想當初要結婚時,父母雖然反對自己卻執意要嫁的心情,要迎來大嫂和二嫂時跟著忙進忙出的興奮之情。如果不是頻頻被母親洗腦,自己原來並不討厭她們的吧?一開始。
唉!如今想來重新建立好關係也是遲了,個人造業個人擔。

更悲傷的是,這次回家才從母親那得知的。今年過年,媽媽還調包茶葉想陷大嫂於不義。

「村姑就是村姑,無聊至極小動作。」連王玉琦都無奈地在心中埋怨:媽媽真傻,現在還拿這點小情、小愛、小心機來應付大嫂也未免過於無知。竟忘了這位她當初看不起眼的媳婦不僅通曉三國語言、地球繞了好幾圈,還默默地和同窗好友經營起一家營業額超過千萬的公司了。看吧!事過半年,也是自己耐不住,自己招了吧!媳婦呢?回家依舊笑臉迎人,帶著大包小包,陪著公公婆婆一家人閒話家常。若不是媽媽提起,甚麼茶葉的事?根本沒這回事吧?人家那兒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至於調包茶葉的用意是想要製造甚麼事端?除了他們的老母親,誰也不會知道了。

難怪連婚後曾在家裡同住一段時間,王玉琦自認和她感情還不錯的二嫂也疏遠了,近兩年假日都回自個兒媽媽家打理日常所需,也不相約了,有時候好像刻意躲開自己,具體是為什麼,她也說不上來。搬離家後二哥也總推託工作忙,除了吃年夜飯,幾乎不曾主動回家陪陪父母。無怪乎媽媽跟大哥說甚麼蓋了房子,兄妹倆住在一起,一同照顧父母親也比較有辦法的藉口,一下子就被王玉琦的大哥拆穿是個假議題。如果有心一起照顧父母,父母的房子是三層樓的透天厝,住起來綽綽有餘,不但不需要再花錢蓋新房子,又可以再把自己的房子出租賺錢。精打細算是王玉琦的專長,這點大嫂怎麼會沒想到?一定是大嫂。

其實王玉琦婚後沒多久就帶著先生回家跟父母同住了,把自己的房子出租,一直到女兒高中才又搬回自己的家。之後又買了2間市中心的公寓,一樣出租。錢,她有,房子,她還比別人多。但是,她想要更多。

除此之外,她大概也認為將來平分給大哥二哥的也是兩位嫂子花,與其那樣,不如自己先拿先贏。

王玉琦的兩位嫂嫂確實都比哥哥們捨得花,且除了兄弟姊妹,朋友也多,應酬多。雖然這是事實,但也是藉口,只是王玉琦為了掩飾自己的貪想和心虛找的理由。再說兩位嫂子花的也是它們自己賺的。不僅如此,哥哥們結婚時基本上都沒花到父母半毛錢,反而是王玉琦自己結婚時,父親不但沒收任何的大聘小禮,還將當時身上僅有的30萬現金給了她當嫁妝。現在看起來是不多,但以一個平日務農,閒暇做做零工的父母來說,已經是極限,那也是還好當時大哥和二哥在外地讀書都以獎學金支付,尤其是大哥,總是省吃儉用,還定期將存下的錢回饋給父母家用。即使如此,王玉琦還是覺得不夠。她總認為現在的他們收入好,尤其大哥,應該回饋給家裡多一點。

而事實上目前兩兄弟給父母的零用錢,他們也沒全部用完。這點王玉琦也清楚,因為那些錢現在都寄存在她的帳戶裡,為數不小,拿來蓋房子是綽綽有餘。也許是因為這樣,才讓王玉琦的父親也不得不多慮,他的女兒從小就抱怨家裡偏僻,房子都買在市區,怎會想回鄉蓋房子住?而且他早就對三兄妹耳提面命,若將來他們有剩餘的資產留下,三兄妹都有份。而他們二老才剛過七十,都還健健康康、自立自強,女兒到底在急什麼?

在太陽的餘光中走過月台時,一個人影在王玉琦的眼前無預警地閃過讓她下意識地躲在柱子旁邊。原來是剛剛那位同學,剛剛沒注意,她穿著鵝黃色短袖T搭配米色網球褲裙,體態依然維持的很好,腳上踩著流行的小白鞋,走起路來自信滿滿,她以為看到了大嫂。跟自己同齡的大嫂,臉上的皺紋也沒比自己少,同樣生過一個孩子身形卻還是20年前的樣子,對比白髮漸漸多起來的自己足足年輕了不只10歲。最來氣的是,大嫂就算穿著平價短褲、50元買來的拍賣上衣,還是開心地理直氣壯,幸福得理所當然。對照自己的樣子和心思,王玉琦更覺自己底氣不足,到底是作賊心虛。

不禁莞薾的王玉琦拿起手機隨即又放回包包,反正先生一定會找理由拒絕來接她,其實自己也有駕照,但沒上過路。大嫂有駕照車也開的好,但是大哥還是會在車到站之前就定位迎接難得搭火車的大嫂。

就連同樣沒有生下男性繼承人的心情,大嫂也和自己是截然不同,大嫂的過意不去,只是覺得大哥優秀,想生下像大哥一樣優秀的兒子的願望沒有實現,有點可惜。而她卻得對所有人過意不去,她得委屈自己的一切才交代的過去。

年近50的王玉琦不至於天真的認為拿大嫂當出口,對她的人生有任何的幫助。拿根本對這些不上心的大嫂對比反而徒然增添自己的挫敗感。有時她也會像失去動力在海上載浮載沉的船隻一樣洩氣的想,這大概就是自己的命了,有時也問自己,自己到底還想要甚麼?年過半百的她也明白更多的財富也解不了她心中的結,填不了她的寂寞與缺口。

但是,回到關於蓋房子的事,她仍琢磨著,哪天父母心情好一點再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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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故事集
2022/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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