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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藝術館展覽@HKMOMA］#物色──館藏文物的色彩美學 #5位色彩KOL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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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27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物色──館藏文物的色彩美學

#popcolours: The Aesthetics of Hues in Antiquities from the HKMoA Collection

Now — 2022.09.07

說到與顏色有關的四字詞，隨便一數便有大量例子，如：青黃不接、青紅皂白、萬紫千紅、五光十色、五彩班爛、黑白顛倒、白裡透紅、燈紅酒綠、半紅不黑、近朱者赤等；更甚者是連劇集名稱都是充滿色彩的，例如：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出自李清照的宋詞《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近年流行的北歐極簡主義、日本空無一物的斷捨離生活方式，空間設計都是以白色/素色為主，就連妝容都提倡祼妝，追祟近似膚色的nude color。就如現代pantone，古人因應顏色的深淺程度和製作原料，而仔細分辨和命名。所以在最近看的#物色──館藏文物的色彩美學展覽中，看到不少pastel 黃/藍/綠/粉紅色的器物時便特別覺得有趣，古人和現代人都是喜歡顏色柔和可愛的東西!

這個展覽回歸原始 — — 透過中國古代五種與「五行」（金木水火土）對應的「純正」顏色 — — 青、赤、黃、白、黑「五正色」去把現有館藏分類展出。每種顏色還編配了一位古代色彩達人/KOL，讓參加者把器物與人物和朝代連結起來，一窺古人對顏色的執著、色彩反映當權者的天命信仰以及他們的生活態度。小冊子的封面設計更是模仿IG的排版去設計，很有意思。

值得一讚的是，香港藝術館自重開以來的這兩年，雖然歷經5波疫情和多次lock down，但是每次重開後所開放的展覽都非常令人耳目一新，學到野！由藝術館於2015年閉館足足4年進行翻新擴建，究竟是環境改變了、品牌定位由中文改為英文HKMOMA (XD)、還是整個館的策展人才都翻了幾翻，展覽主題和形式都比舊時更貼地、有創意和互動性，每次參觀都有驚喜！

5位古代色彩達人（青、赤、黃、白、黑）

不過在寫這篇文章時，才發現館方製作的小冊子並沒有提到5位古代色彩達人 — 秦始皇、宋徽宗、永樂帝、郎廷極、乾隆帝，現場也不見有解說為何會選擇他們作為Color KOL，唯有事後自己做做功課!

展覽分為5個部分，每個section的小標題都挺有詩意，清楚反映該種顏色的主要用途。能夠傳世的器物的工藝成就和所代表的藝術/文化/歷史意涵已經超越物件本身的用途，由代表統治者正統的身份地位至反映執政者個人品味，均顯示顏色對於塑造事物的重要性。

白色五行屬金 │ 白色達人：明朝永樂帝｜非凡品味 — — 永樂白

【關鍵詞：白、素、縞、皓】

小冊子重點介紹的白：甜白釉、白陶、定窰米白、象牙白、德化豬油白/又名鵝絨白、青白、卵白、玉白

有種白色叫永樂甜白。明成祖朱棣，年號永樂（1403–1424），是明代第三位皇帝。永樂時期有三種瓷器備受矚目，其中一款便是光素潔白或帶有暗花的甜白瓷器。甜白（或稱奶白）釉瓷是永樂時期宮中主要用瓷，有稱「甜白為常」 — 釉質潔白、溫潤似玉、肥厚如脂、素猶積雪。另外兩種分別為紅釉和青花瓷器。

「據學者推測，永樂皇帝大量燒造白色瓷器有可能與他燕王時期居於北平，感染元人尚白之風氣有關，也有人推測，大量燒製的白釉瓷器不但帶有宗教意涵，同時，因其為報答父母之恩所建造的金陵大報恩寺塔，是以白瓷磚搭建而成的，白瓷器同時也承載了皇帝對父母的追思。」（台灣故宮博物院「適於心 — 明代永樂皇帝的瓷器」2017年展覽）

是次展覽便可以欣賞到甜白達人在永樂年間所出品的「甜白釉暗花龍紋高足碗」 !

青色五行屬木 │ 青色達人：宋徽宗｜托物寄情 — — 宋徽宗青

【關鍵詞：青、綠、藍、翠、碧、蒼、縹】

小冊子重點介紹的藍綠：天青、石青、青花、翠藍、月下白、(粉青、冬青和豆青)、瓜皮綠、越窰青釉

極品文青卻錯生於帝王之家、被金兵俘虜亡了北宋的宋徽宗，廣泛涉獵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藝高人膽大的他更是走在潮流尖端，自成一家開創鋒芒畢露的瘦金體。

至於為何他是青色達人呢? 這是源於他的一個「雨過天青雲破處」的夢! 夢醒後，他命令工匠按此七字真言去燒制出 — 烏雲過後雨過天晴的天空藍之中的一抹神秘的天青色 LOL!! Soudesune… 宋代有五大名窯（汝、官、哥、鈞、定），其中以河南汝州的汝窯真品最為難得，能令到文青徽宗夢縈魂牽、異常難燒製、一個不留神便會燒成淺綠色的青天藍瓷，就是被形容為洗如凝脂、天青猶翠、冰裂瑩澈的汝瓷。

好可惜能夠傳世的汝瓷極為罕有，直到北宋滅亡後，歷代皇帝都沒有技術再仿製，故此估計現傳汝瓷不足一百件。2017年，一件由台灣企業家收藏的北宋汝窯天青釉洗（筆洗）在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以2.6億港元成交（＋佣金2.9億!），打破中國瓷器的世界拍賣紀錄。如果想一睹汝瓷風采，可以到台北故宮博物院，那裡在2019年便曾曬冷展出21件極院藏汝窯青瓷，如無紋水仙盆、釉洗、蓮花式溫碗（「泥土的座標－院藏陶瓷展」）。

PS 說到青花瓷，怎能不提周杰倫的名曲呢XD!!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 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裡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 你眼帶笑意

黑色五行屬水 │ 黑色達人：秦始皇｜天命信仰 — — 秦始皇黑

【關鍵詞：黑、玄、緇、烏、皂、墨、黎、黔】

小冊子重點介紹的黑：黑陶、建窰黑釉、磁州黑彩、內府黑、墨彩、玄青、烏金釉、漆黑

黑色是古人最早發現和使用的顏色之一，早在石器時代，已有用黑色來裝飾陶器。古代以赤、玄（黑）二色為尊，象徵莊重嚴肅。從周到三國，皇帝的服裝都為黑色龍袍，至秦朝以黑為貴，根據古代陰陽五行和五德始終說，周朝屬火，而能夠克制住周朝的應當是水，而黑色就代表著水，因此秦始皇崇尚黑色，其龍袍和國家標誌都用黑色，亦標明秦代周是順應天命。漢代認為「水為德」，因此也用黑色。

PS. 展覽中最久遠的可說是一隻新石器時代的黑陶杯/ 山東龍山文化(約公元前 2400 –2000年)。

紅色五行屬火 │ 赤色達人：清郎廷極｜潮流風尚—郎廷極赤

【關鍵詞：赤、絳、朱、丹、紅、茜、彤、赭、緋】

小冊子重點介紹的紅：郎窰紅、祭紅、豇豆紅、珊瑚紅/西洋紅/洋金紅、胭脂紅、妃色/楊妃色/醉楊妃色、釉裏紅、雪青色

晉朝皇帝開始崇尚金德，以赤色為貴，所以晉代的皇袍採用的都是大紅色。

郎窰紅，是清代高溫銅紅釉的新品種，晚清時以康熙督陶官郎廷極冠名，其色鮮紅濃艷，具有玻璃般晶瑩透亮的釉面，又漸變成褐紅般的顏色。

這個展覽令人驚喜的有很多pastel紅色器物，如豇豆紅柳葉瓶、點翠珊瑚珠步搖、妃色(淺粉紅色)帶半透明的菱面碗，以及胭脂紅釉碗，絕對勾起觀賞者的少女心。

黃色五行屬土 │ 黃色達人：乾隆帝｜規矩禮制 — — 乾隆黃

【關鍵詞：黃、纁、緗】

小冊子重點介紹的黃：明黃色、嬌/澆黃釉、香色（香黃／秋香／沉香色）、琥珀、檸檬黃釉/西洋黃、茶葉末釉/鱔魚黃、金色、古銅色

從隋唐開始，黃袍才開始使用黃色，黃色龍袍代表著土行，代表著承載萬物的大地、代表著一個國家的根本。隋唐皇帝認為「土貴」，因此黃色為最高貴的顏色。按清宮服制，品第越低，服色的黃調越少，如次一等的太子則穿著帶紅調的杏黃色，再次等的貴妃及皇子穿接近橙紅的金黃色，而嬪則是穿綠調的秋香色。乾隆帝作為黃色達人實至名歸，帶起清宮廷劇集風潮的環珠格格裡由張鐵林飾演、經常穿著金黃色袍服的乾隆帝形象實在太深入民心了。

但是這個展覽令人驚喜的卻是擁有pastel黃的器物:P，分別是一隻嬌黃釉&檸檬黃釉的碟子，和茶葉末釉/鱔魚黃的六連瓶子真的非常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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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與電影美學

在看電影時，色彩、光影往往決定觀眾對於劇集的印象，除了要為觀眾帶來視覺衝擊，也對塑造人物性格、心理、情緒氛圍、劇情推進有重要的作用。例如:

數年前爆紅的《延禧攻略》便因其所顯現的柔和、恬靜、素雅冷色調（如類似莫蘭迪色般帶點灰霧感）而為人津津樂道其色彩美學。看著主角在後宮過五關砍六將上位，配以漂亮戲服實在是賞心悅目。同期與此劇爭妍的是周迅、霍建華主演的《如懿傳》，在顏色運用上則比《延》更豔麗大膽，是比較主流的清宮服飾設計，所以兩者互相比較下，《延》的色彩美學更勝一籌。
2021年台灣電影《瀑布》利用主角母女倆居住大樓外施工用的藍色帆布，去營造故事背景疫病來襲的陰霾和主角兩母女憂鬱的情緒。電影海報同樣利用藍色作為設計主色調。
張藝謀的《大紅燈籠高高掛》以紅色為主調，當紅色燈籠被點亮，代表女角成功獲得老爺寵幸… 他於2006年上映的《滿城盡帶黃金甲》則以帝王專色 — — 黃色為主色調，訴說後唐時某一皇宮裡愛恨情仇故事。張藝謀的美學表現力向來為人稱頌，其張氏美學風格，在影迷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波蘭導演奇斯洛夫斯基90年代經典名作「藍白紅三部曲」- 《藍色情挑》、《白色情迷》、《紅色情深》。（Trois Couleurs）便是以法國國旗上的3種顏色為電影故事定調，訴說愛與恨的邊緣。
王家衛的《花樣年華》以暗沉、昏暗、紅與藍色為主色調，去描繪男女主角壓抑的情感和平淡的日常生活。

題外話：Pantone 2022 年度代表色長春花藍

Pantone 今年的代表色是一種新顏色， 17–3938 長春花藍（Very Peri），帶有藍色特質，又保有紫紅基調，給人充滿活力卻又療癒的感覺，代表著對未來的期待。一看到這種色便自然想起展覽見過的一隻pastel 藍色長身葫蘆形水瓶，以當時的燒造技術其實是非常不容易。（又，原來自2000年開始，Pantone會以社會局勢、趨勢分析，由色彩專家選出最能代表時代的顏色，並且影響時尚圈、美妝、家居、藝術等各界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