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讀甘耀明，就像失去一顆睪丸

讀書會在六月底走完第四本書，文學類，《成為真正的人》。

在決定排進書單時，它得了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而輪到讀它的時候，再拿下金鼎獎。突然有自己很會選書的錯覺。結果再度只有我一個人進度落後（上一次是《人類大歷史》，從國中害怕歷史課、曾被愛吃番茄醬的歷史老師譏諷考試成績的我推延了近一個禮拜......），向成員們告假後，晚兩天舉行讀書會。

在通勤的捷運上拼命讀，連上班的午餐時間都煞有其事邊吃便當邊放在看書架上翻頁。真好看。邊讀邊拾回想一本接一本不停地讀各種世界上的長篇小說的欲望，蓋上書後想，能讀完《成為真正的人》真是太好了。

在這之前，從頭讀完過的甘耀明，只有《冬將軍來的夏天》，印象裡有一整團成群結隊的歐巴桑呼嘯地登山。想起《黑暗的左手》、《吞食上弦月的獅子》也是後半部都在登山，充滿哲學的討論。嗯。

想起很震撼的登山漫畫《孤高之人》，男友說見過線上玩家暱稱取作「孤睪之人」，笑個半死。如今也要嚴肅地想：不曉得他是失去過很重要的東西——一《成為真正的人》裡的祖父嘎嘎浪，習慣和（布農傳統裡應該殺掉一個卻心軟留下的）雙胞胎孫子席地而坐，在白天裡聊彼此前晚的夢，作為持續熟悉運用母語、暢通自然界與人本能的動物靈性的連結、以及祖孫連結。圍坐在地上的孫子A不小心碰到坐得很近的祖父裙子底下的睪丸，驚訝地問那是什麼？

祖父笑著說「那是你」，孫子B摸到另一顆，祖父又說「另一顆是你」。兩個孫子就很開心。（？）

孫子A的名字就是爺爺取的，帕辛骨利，指「鬼櫟」，一種殼斗科的樹，孫子B就是主角哈魯牧特，「栓皮櫟」，也長著堅硬的果實。

後來哥哥在小學因病過世，布農的傳統是屍體要葬在家中，就在祖父的床下，一方面他們因日本人驅趕而新遷的家終於有「屍體」，家更像家，祖父猶在床上哭得像失去一顆睪丸。（這邊的文字速度感一起呵成，又壯觀又荒然失笑又美麗好厲害......）

我喜歡他們是植物，同時是動物。最喜歡最後雲豹出現了。而森林裡的傳說是，雲豹和黑熊是彼此守護的關係——你攻擊黑熊，雲豹會回來殺你。最後黑熊死了，雲豹帶著永遠的傷肢回歸自然。

想起我國小同班同學裡，唯一認識的一位布農人，也是雙胞胎。黝黑，圓眼，矮並且微微地壯（以國小生來說，奇妙地有「壯」的樣子），眉眼十分濃密。

讀完要有什麼收穫嗎？要省思如何「成為真正的人」嗎？當然不用，小先說：當半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