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失眠⋯⋯近代日本文士如何與「藥物」打交道（上）——芥川龍之介
2022/07/25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本文為翻譯，原文（p.1~p.3）：
Netflix紀錄片「請服藥」中，有幾位將精神藥物當作益智藥服用的年輕人登場。為了不被後期資本主義快速的節奏甩下，也為了處理眼前堆積如山的艱鉅任務，他們選擇服用這些藥物為自己「加速」。
這樣的情況也常見於近代日本，而且藥物濫用最嚴重的還是乍一看完全無關的領域——文學。安眠藥、鴉片、古柯鹼、冰毒⋯⋯這些都是當時的文士能夠合法取得的藥品，說是日本近代文學常與藥物相伴也不爲過。現代日本社會對於這些藥物觀感有很大的改變，但當時卻還沒有這麼明確的「毒品」概念。文士們用藥有時是作為創作期間的益智藥，有時又是為了壓制不安，更有些時候是飲酒時服藥，刻意製造出酩酊狀態時會出現的「幻覺」。
【芥川的失眠症】
晚年的芥川龍之介以患有重度精神衰弱而為人所知，其中失眠症狀特別嚴重。他在大正15年（1926）1月20日寄給學生佐佐木茂索的書簡中描述了自己苦於失眠「連續兩個晚上沒睡，第三晚因實在疲累而終於睡下，第四晚卻又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這個時期的芥川開始死乞白賴的向歌人兼精神科醫師齋藤茂吉索要安眠藥處方箋。齋藤曾經開給他的安眠藥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巴比妥，也就是所謂的「巴比妥類藥物」。這種藥物的效果比當時治療失眠最常見的水合氯醛還要強兩倍，但另一方面也極容易形成耐藥性，可能會導致成癮或過量攝取致死，現在已經被「苯并二氮呯類藥物」全面取代。
小說家廣津和郎在「同時代的作家們」中證實，芥川經常隨身攜帶巴比妥，還會不分對象到處分送。芥川也曾向廣津強贈巴比妥，但他最後還是拒絕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廣津一樣斷然拒絕，芥川直銷受害者眾，其中之一就是「文藝春秋」創辦人菊池寬。宇野浩二所著的回憶錄「芥川龍之介（上）」中寫到，芥川送了名為「ジアール（Jiaaru）」的巴比妥類安眠藥給當時也苦於失眠的菊池。好死不死的是，菊池是那種認為服藥量要大才會有效的人，因此一下子吞食了7顆，差點一命嗚呼。芥川向宇野談到此事的時候「帶著特有的頑皮笑容」，但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笑的事。
芥川向齋藤索要的不只有巴比妥類藥物，還有鴉片浸膏。鴉片提取自罌粟，早至西元前就已經有紀錄用於止痛、睡眠、麻醉等醫療行為上。鴉片浸膏含有1%的嗎啡，持續使用當然也無法避免成癮。大正15年12月2日，芥川在寄給佐佐木茂索的信中寫道「鴉片浸膏、Homika（ホミカ，當時的一種催眠藥）、瀉藥、巴比妥——我就像是靠服食這些藥物維生的。」
【芥川有最先進的藥物知識】
持續的不安症狀讓芥川龍之介在昭和2年（1927）7月24日終於走上絕路，據稱是服藥自殺，但翻遍當時的紀錄及證詞都沒有確切使用何種藥物的記載。目前最有力的一說認為是服用致死量的巴比妥類藥物，但作家山崎光夫卻有不同見解，他在著作「藪中之家」中提出的說法是氰化鉀自殺。
話又說回來，芥川本來就是日常服用安眠藥，按照他的耐藥性來看，服用致死量也不一定能確實死去。芥川因此在自殺前做了周全的準備和研究，當然也是因為心知肚明自己的耐藥性。
芥川更為恐懼的是自殺失敗（也就是死而復生）。這一定要百分百讓自己死透的強烈執念，讓他開始轉向當時最先進的藥理學與毒物學研究。這種行為與其說是好學，不如說更接近狂氣，他的知識搜羅範圍甚至超出藥學領域，觸角還伸向化學兵器。芥川留下的手帳裡有以下備忘錄：
一氧化碳，2%。全身變成薔薇色後死去（窒息）。
芥子毒氣（這裡芥川拼錯英文Iprelite，正確是Iprit），路易氏劑。五六小時後，眼、喉、皮膚，因流淚、噴嚏、咳嗽、出血而壞死。八小時後皮膚出現症狀，長出粟粒大小的水泡（像燒傷一樣疼痛），之後會增長至一錢銅幣大小。兩天至四天後致死。5%~15%重症（六個月）。
噴嚏性毒氣與嘔吐戰劑（亞當氏毒氣），三十分鐘內喪失戰鬥能力。（千分之一可能死亡）
光氣（瓦斯）（肺氣腫）製成染料。（孔雀石。green。藍、黃）可輕鬆製作。徹底死亡。歐洲戰爭以來受到相當大的重視。光氣可透過一氧化碳或氧氣取得。
（『芥川龍之介全集』第二十三卷，p. 424）
【芥川的知識出處】
化學兵器首度大量出現在世界史舞台是在1915年，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德軍在伊珀爾戰役大量使用氯氣。備忘錄中記載的芥子毒氣和光氣也是伊珀爾戰役中曾用的毒氣。芥川知道這些，也表示他幾乎是即時取得了當時最新的國際化學武器研究內容。山崎光夫在「藪中之家」中推測，芥川可能是在橫須賀海軍機關學校擔任英語教官時吸收了最新科學知識，他在橫須賀工作的那段時間，正好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打得如火如荼之時。
前述的手帳裡還有以下敘述：
氰化鉀。冰糖（氰化鉀粉末長得像冰糖）。可用於煉金。兒子自殺，父親收到遺書，震驚而口乾舌燥，飲用手邊的水。那杯水其實是加了氰化鉀的水溶液，父親飲後也死亡。
芥川當然也熟知氰化鉀相關知識，這樣說來用這自殺也不無可能⋯⋯
不管怎樣，芥川的自殺真相還是迷霧重重，掩蓋在「籔之中」。安眠藥也拜他所賜，形成了另類的象徵意義。
原作者：木澤 佐登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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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主題是近代日本著名作家嗑藥，很有趣，但是很長（8頁），決定分個三次翻譯。第一位就是篇幅佔了快三頁的藥罐子芥川龍之介，一次混用這麼多藥還死不了，某方面來說真是厲害。#如果不是自殺感覺他可以呷百二_這種一天到晚這裡痛那裡不舒服的反而都活最久
不管怎樣，這人嗑了什麼我都不想來一點😂
不管怎樣，這人嗑了什麼我都不想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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