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知道本片改編自一個真實案件,甚至,因它的真實倍感駭人,而大島渚更運用大量特寫,逼使觀眾直視阿定與吉藏最私密之處、逼使我們接受他倆除彼此之外別無其他的那份絕對,這個感官世界毫無「世界觀」可言,獨獨建構在這兩個角色之間,只是刻意抹除事件真實背景的作法也映照出他們逃離自身所在的那種渴望,是對二戰之前、軍國主義高漲的日本社會而生的反動:崇尚為了更遠大、形而上的榮耀犧牲自己,在家國、集體面前並不存在個人主義這個選項,社會氛圍、輿論強制閹割人類「自私」的天性,如何才是真正活過不再由自己定義,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成為生命意義的終極價值。
阿定與吉藏質疑的卻是更大的生命主題:如果人類的生命只是一瞬的燦爛,為帝國而死或為自己而生實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分別。不只是沈重的意識型態,在遇見彼此之前,他們的活也都分別被社會認定的道德所束縛─阿定必須還債、吉藏必須服膺事業/婚姻的潛規則,而他們就像是命中註定般理解對方反叛現世的渴望,既然所有的身外之物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僅有的也只剩必朽壞的肉身,藉著最直接、毫不修飾的性,他們以自己的肉體直面外在世界施加的精神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