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過去了,他還是沒有醒來。
自從丈夫車禍重傷之後,他就一直躺在病床上,從來沒有恢復意識。但為了證明我愛他,我每天都來醫院悉心照料,希望他能聽到我的呼喚。
可是,一年又一年的過去了,究竟有幾個一年過了?我不敢數,只是焦慮在我心中滋長起來,我開始害怕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因為住院費用龐大,我大半輩子的積蓄都已經花在丈夫身上,每天的省吃儉用、辛勞工作,也已經消磨我的身心,難道我要跟著丈夫陪葬嗎?我開始惦算著我的愛,現在還剩下多少。
那天,我終於走到床邊含淚告訴丈夫:「要是一年後你還是沒有醒來,我就只能離開你了。」
之後,我每天都把探視丈夫當作是最後一次。一方面,我難過自己承受不住,不得不離開丈夫,但另一方面,我好渴望重獲自由的人生,好渴望再去享受這世界的美好。
正當一切都是如常之際,丈夫突然有反應了。他開始有輕微的顫抖,還有無意識的呢喃,雖然醫生說這不代表什麼,但也算是好的方向。然而,我看著丈夫似乎在掙扎的模樣,竟感到有些恐懼。
接著,丈夫開始對痛覺有反應了,他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直盯著天花板。醫生告訴我,這是非常大的進步,丈夫可能就快醒了。我看著一年的期限即將來到,頓時倍感命運弄人。
當晚,我來到丈夫身邊,看著他睜大的雙眼,鄭重地告訴他:「請你走吧!請放我自由吧!我想要回到一個人的生活,我不能再愛你了。」
正當我的淚又要奪眶而出時,丈夫的眼睛突然轉向我,然後死死地盯著,佈滿了血絲。這是怎麼回事?我被眼前的情景完全嚇壞,連滾帶爬地逃出了病房。
隔天,醫生說丈夫走了,死因是心肌梗塞,似乎是被活活氣死的。看著丈夫尚未闔眼的遺體,我不禁打了一身冷顫,不顧醫生追問,轉身就離開醫院。
在回家路上,我開始懷疑這些年來的生活,或許其實都是丈夫控制我的手段,說不定他根本就沒有昏迷,只是享受著我被他控制的生活?
我瞬間腿軟,癱坐在地,因為我感覺自己再也走不動,再也不敢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