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戀》（丈夫的秘密）

導演：林摶秋
類型：劇情、文藝
語言：台語
片長：1小時42分鐘（102）
首映：1960年

　　看台語電影到了這部作品，我才終於有看到苦情女的感覺。女主角麗雲帶著一個孩子，時不時就要變賣東西才能生存，雖然他在酒家工作聽起來很好賺，但他一旦暫停了工作馬上又會變回身無分文的模樣──現在看起來很扯，但當時其實什麼都不好賺的。

　　先提一下故事梗概：麗雲在路上與昔日同窗秋薇相認，後來在兒子愛松病中忍不住去求助，致使秋薇晚歸被入贅丈夫守義表達不滿並詢問，守義這才知道秋薇去見的是自己的前女友麗雲。這邊他回憶起過去麗雲說他為了前男友勝烈到酒家賺錢；回憶後來他和麗雲幸福的過往；回憶兩人草地親熱時被找碴。另一頭麗雲因淋雨生病被住處的房東大叔侵犯未遂，還被房東大嫂趕出去，在雨中體力不支昏迷；後由警察透過其手上所握紙條上的秋薇家地址，找到秋薇去領人，自此在秋薇家小住。守義誤將愛松當作自己的兒子寵愛有加，還將自己的胸章給了愛松。守義為麗雲爭取到會計工作，但麗雲已悄悄離開秋薇家另覓住所並下海維生，中間遇到勝烈騷擾，由同事豔紅掩護逃離；後來在應酬時於同建築中巧遇守義，兩人春宵一夜，隔天麗雲逃向板橋繼續當酒家女工作。同事阿珠說麗雲有孕了，還幫忙擋客人，眼見麗雲還在硬撐，便透過愛松身上的胸章找到守義，並告知麗雲不僅有身孕還有一堆病。守義後來還帶了秋薇一起探病，不料麗雲囈語中透露和守義發生的關係，秋薇昏倒。秋薇的舅舅出手幫忙，要麗雲不可再見守義，且由於秋薇似乎不利懷胎，便決定要將麗雲的孩子抱來養，起名「忠信」。最後在圓通寺守義、秋薇和懷裡抱著的忠信遇見了麗雲和阿珠；麗珠二人似乎遇見扒手，而因為入獄改邪歸正的勝烈出手替二人拿回錢包並送還，發現麗雲後更是表達了對於過往的愧疚。結尾麗雲決定讓愛松喊勝烈爸爸，再建立一個完整家庭。

　　整部電影裡有很多關於女性身體的描寫、展示，其中也包括呻吟。畫面構圖精緻之外，也出現了很多「窗」景，搭配多首古典樂別有一番風味。其中我還注意到大人在戲中經常將看起來並不小的愛松抱來抱去，形成一種操弄孩子的意味；麗雲拿出錢的地方除了腰側拉鍊之外，還有後領，這些位置我也覺得很特別；另外還有麗雲、秋薇二人所拿的不同的傘，可以從其材質（紙/布）以及完整度（破洞/完好）看出一定階級差。

　　麗雲的花名我覺得也蠻值得想一想，他在和守義一夜情那幕之前所用的花名是「秋香」，跟秋薇就差一個字是不是在暗示什麼？後來到板橋用的花名是「文文」，那是否又暗示了些什麼呢？愛松最喜歡的兩個動物玩具分別是貓和鵝，後者又是由守義所送，是不是也有什麼可說之處？不過礙於我的眼界不足，這些問題也只能止於問題的階段了。

　　「忠信」這個名字或許有提醒守義應當忠信的作用，不過我想到故事之後，這個孩子長大了，而秋薇若經過手術可以生育，自己親生的孩子勢必比忠信還要好；待在秋薇家多年的忠信也無法重新融入生母麗雲一家，地位十分尷尬。而這個尷尬就像他身為守義和麗雲的孩子，將永遠成為守義心中的疙瘩。

　　我還發現這部電影還很喜歡用背景說話，單以有圖案的來說：在麗雲再度下海被勝烈點台的時候，當時的包廂牆上有一面畫著美人魚和雲，與麗雲站相同位置；勝烈那一邊的背景則是草。後來在板橋工作時，吧檯的商標似乎畫著海中浪女與海豚/海魚一類的動物。

　　電影中不僅表現了大環境的冷漠，也展現苦情女間的同情與情誼；而透過女聲來做旁白，或許更表達了這部作品為女性發聲的立場（註1）。男性在這部片中，尤其守義作為入贅男性之無能，勝烈的浪子回頭等，都能看見經典的男性塑造。

　　那麼大家認為這部電影中最大的贏家是誰呢？在我看來勝烈便是最大贏家。他不僅沒有摻和到守義、秋薇、麗雲三人間的複雜關係，且在利用完麗雲後入獄回來稍表歉意就能得到一個家庭，好像他以前所做就能全部一筆勾銷──在我眼裡，這個結局實在不能被稱作「大圓滿」，不過也許對當時的觀眾來說，大家都有所歸屬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註1：沈曉茵，〈錯戀台北青春：從 1960 年代三部台語片的無能男談起〉，《藝術學研究》20期（2017.06），頁57-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