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還是個蠢澀少年,好不容易等到如此機會,可以找到機會跟那位不時,一起上學吃蘿蔔糕、下學吃蜜豆花的「好閨蜜」學姐,提起自己的心意;可那「好閨蜜」可是三連書卷獎的學霸、又是校刊社的總編輯,該怎麼討好伊人的歡心,卻又不能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於是乎,他找上了那個傳說中外表高冷卻又宅心仁厚的話劇社學長。
「怎?」那日傍午,學長靠在空教室半掩的窗櫺上,二月微冷的小雨拋打在他那張雖不俊俏但歷經風痕的臉頰上。「學長,不好意思,有件事情要你的意見。那個晴雯學姐平常很照顧我,想在後天晚自習送她義理禮物。你知道送她什麼適合嗎?」「後天晚自習?那不是 14 號?」「恩。」話劇社學長放下手邊的原文《安娜·卡列尼娜》,「你是想要告白?」「恩,對。」蠢澀少年輕易地被話劇社學長是看破手腳了。
話劇社學長起身,走到了離窗櫺邊更近處,冷冷的雨似乎在他剛毅的顴骨上如煙般蒸發。老友說他當時不知是因為學長背影散發的氣息,還是二月微涼的空氣遊蕩在空教室,他的膝蓋禁不住胳胳作響。「好,不管怎麼樣,老弟你在這條路上要記得我這句話:如果你要走進那伊人的生命當中,最好帶上你的鞭子。」
我那老友當時可說是驚呆了,怎麼會有人可以信手拈來這麼文青又這麼沙豬的話,就算是主打逆叛的憤青學長口中出來,他還是忍不住惱怒下做勢走人。「你不是喜歡她?聽我講完。」學長轉身撿起那本《安娜·卡列尼娜》,「聽著,如果你決心走進了她的生命,那鞭子是要交付給你最信任心儀的人、給她許諾的禮物,就算不知道你們能走多久,因為我們男人從十五歲、廿五歲、卅五歲、就算到七十五歲,就是欠人鞭策才能成長,精神跟肉體上都是。你要走到她的面前,單膝下跪,奉上你的鞭子,誠懇地說,麻煩你了。」
我問我這位朋友「那麼,結果如何?」他沒說,只記得那天從咖啡館走出來,他回頭告訴我:「那次學長跟我說的,真的終生受用。」
─《每段曾經觸及靈魂的過往,回想起來都是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