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引擎罷工、機能相繼衰退後,我漸漸成為一具屍體。
對於一輛車而言,死亡不是一個決定性的點,而是一系列過程。像是風化,需要時間。
我慢慢被拆解,身體被分成有用的器官以及其他。尚有剩餘價值的部位會交接給其他生命;無用的部分被棄置,雨水打濕後,又有陽光曬乾。
原本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無時無刻渴望啟動的聲音,因為這代表有人正在使用我。這代表我有價值、我被愛著。
成為一具屍體後,冷風恣意鑽進體內。我知道身體破了大洞、臟器外露,但是也因此得以聽見更多聲音:
時間在身上織出鐵鏽的聲音、青苔攀爬的聲音、草芽以我為支點生長的聲音⋯⋯。
還有風的聲音——過去我總是將它阻隔在外,以為它在對我叫囂,現在終於仔細聆聽。
原來它只是自顧自地在唱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