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牛棚】豐田換帥，接任者能否力挽狂瀾？

1月26日，豐田汽車(TM.US)突然宣佈將迎來最高負責人的人事變更——隨着現任會長內山田竹志（Takeshi Uchiyamada）卸任（仍保留董事會席位），豐田章男（Akio Toyoda）將辭去社長一職就任新會長（Representative Directors，有代表權的會長），社長職位的接力棒將交給豐田汽車旗下豪華品牌Lexus負責人佐藤恆治（Koji Sato）。該人事變動將於4月1日生效，任命尚需得到豐田汽車股東批准，將在下次股東大會上審批。

“我本人歸根結底是‘製造更好汽車的人’。也正因如此，才要推進豐田的變革。但是，我感受到的極限也正是‘不能超越汽車公司’這一定位。”豐田章男在發佈會上表示，豐田汽車公司的社長需要“年輕、能量和力量”，以佐藤新社長為中心的新團隊的任務是將豐田全面轉型為移動出行公司。

現年66歲的豐田章男是豐田汽車創始人豐田喜一郎（Kiichiro Toyoda）之孫，豐田章男的父親豐田章一郎（Shoichiro Toyoda）曾在1982—1992年擔任豐田汽車第六代社長，35歲的兒子豐田大輔（Daisuke Toyoda）現任豐田子公司Woven Planet的副總裁。

資料顯示，豐田章男1984年入職豐田汽車，2009年6月擔任社長至今，經歷過不少艱難時期：臨危受命之際，金融危機讓豐田汽車的銷量和利潤遭到重創，2009年報告了幾十年來的首次虧損；隨後“剎車門”事件帶來嚴重的質量隱患，豐田章男發動了汽車史上最大的召回，全球召回800萬臺車，並多次鞠躬道歉。

“當年我就任社長時，適逢雷曼危機導致公司出現嚴重赤字，隨後又經歷了全球規模的產品召回問題、日本大地震等，經歷了各種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回顧這13年，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竭盡全力地努力工作，這是我的真實感受。”豐田章男形容自己在那些年裏的角色是過去擴張過快造成的問題清理工。

在陷入危機的時候，他認為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短期收效快的"捷徑"，另一條是迴歸本質與理想，正視自己初心之路，他選擇了後者。

掌舵以來，豐田章男領導下的豐田汽車取得了明顯的成績——2020年豐田汽車超過德國大眾，成為全球銷量最高的汽車製造商，成功終結了大眾汽車集團連續五年成為銷量最大的汽車製造商的紀錄；2021年，豐田汽車蟬聯全球銷冠，並超越通用汽車成為美國市場最暢銷汽車製造商，這是自1931年以來通用汽車首次讓出冠軍寶座；2022年豐田全球銷量數據尚未公佈，但前11月累計銷量超過956萬輛，大眾2022年銷量為826.28萬輛，豐田連續三年居首已成定局。

同時，豐田汽車的營收和利潤也在不斷增長。截至2022年3月最近一個完整財年中，豐田汽車銷售額為31.38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1.62萬億元），同比增長15%；營業利潤為2.99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1546億元），同比增長36%；純利潤為2.85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1471億元），同比增長27%。值得一提的是，豐田汽車該財年的營業利潤已超過2015財年2.85萬億日元的高值，創下6年來最高紀錄。

不過處在集體向電動化高歌猛進的時代洪流中，相比特斯拉的銷量和估值頻創新高，比亞迪快速搶佔市場，科技巨頭加速轉向汽車行業，BBA劍指電動化彰顯轉型的決心，豐田這家世界上銷量最大的汽車集團，在電動化征程上顯得過於低調。

所有人都在期待傳統車企大象轉身爆發的巨大威力，但屢見報端的“豐田章男炮轟電動車” 的表述似乎指責着這家身居高位者的背道而馳——“豐田章男：電動車既不環保也不省錢” “豐田章男怒懟電動車盲目發展：電動車越多，二氧化碳越嚴重”……流量標題下，豐田章男幾乎成為汽車圈的“頑固分子”。

豐田章男認為，純電動汽車只是未來通往更清潔交通的方式之一，油電混合動力汽車和氫燃料汽車也將發揮重要作用。去年9月，豐田章男表示，“完成純電動汽車轉型需要更長的時間。”

“我是老一代，也感受到了作為‘造車人’的侷限性。我認為有必要在新的時代引退。”豐田章男表示，“由於我對汽車有着強烈的熱情，在數字化、電動汽車和網聯汽車方面，我是一個守舊的人。”

選擇急流勇退的豐田章男對接任者佐藤充滿信心——“佐藤也和我一樣都是‘製造更好汽車的人’。他和我接任社長時的年齡差不多。他很年輕，也有着他自己的夥伴。我相信，我還沒有實現的目標，新團隊一定可以實現。”

佐藤恆治於1992年加入豐田，主要從事技術領域，1994年開始參與卡羅拉和普鋭斯等品牌部件開發工作，2016年初被任命為Lexus國際的首席工程師，並於次年4月擔任該品牌負責人，2020年9月被任命為豐田賽車運動和高性能公路汽車品牌Gazoo Racing的總裁，2021年1月成為豐田汽車的首席品牌官兼Lexus品牌負責人。

佐藤恆治提到，豐田章男去年底問他是否願意接任社長一職。“我當時不知道怎樣答覆，以為那是句玩笑話。”

對於任命佐藤為新社長的理由，豐田章男解釋稱，佐藤是一位掌握豐田“思想”“技術”“行為準則”，奮鬥於一線的造車人。此外佐藤很喜歡汽車，以及他還很年輕，在“沒有標準答案的變革時代”，需要高層能夠身體力行，紮根於一線現場。

“這一人事變動凸顯出在豐田家族的帶領下，豐田汽車從全球金融危機中復甦了10年，目前豐田汽車正過渡到下一個階段。”瑞銀住友信託首席日本經濟學家Daiju Aoki表示，從海外投資者角度看，豐田汽車在電氣化競賽中一直被視為遲緩，因為該公司已部署了多種選擇，不僅是電動汽車，還有氫動力和現有汽油動力汽車。如果豐田汽車能集中精力發展電動汽車等新一代能源事業，這次人事變動將成為擺脱落後形象的契機。

對於這一新的任命，也有分析指出，即使在佐藤恆治的管理下，豐田汽車也不能很快完全改變商業戰略。但可能會看到，豐田汽車的決策過程會更快，因為它曾受到過電動汽車上市時間等推遲決策的影響。

由於一度押注發展混動技術和氫燃料電池技術，豐田在純電動領域佈局相對緩慢。儘管在2019年發佈了電動車專屬的e-TNGA架構，並和寧德時代、比亞迪等建立合作，但並未推出有競爭力的純電動車，在美國市場率先推出的電動汽車bZ4X 2022年因輪轂螺栓故障被召回，由在華合資車企一汽豐田和廣汽豐田國產的bZ4X的銷量也不盡人意。

隨着特斯拉、比亞迪等車企憑藉純電動車快速崛起，豐田面臨着不小壓力，其市值已被特斯拉超越在全球車企市值排名榜上退居第二。

此外，2022年豐田在中國市場的新車銷量約為194.06萬輛，較2021年減少0.2%，這也是10年來豐田汽車在中國市場首次出現銷量下跌。豐田汽車方面認為其在華銷量下滑的主要原因是疫情導致到店人數大幅減少，進而嚴重影響了銷量表現。

事實上，豐田2022年在華銷量下滑，與佐藤恆治領導的Lexus在華銷量縮水密不可分，Lexus2022年累計銷量超18.39萬輛，同比下滑18.6%，這是Lexus入華16年來銷量首次下滑。2022年以來，LexusES、NX等暢銷車型已從此前的加價到平價再到降價，躺贏時代已然不再。

值得注意的是，面對新能源汽車的爆發式增長，豐田汽車正在加快電動化轉型。根據規劃，到2025年，bZ系列計劃推出7款純電車型，其中5款將導入中國市場。到2025年，豐田和Lexus兩大品牌將向中國市場導入35款新電動化車型，其中包括10款純電車型。

不過，佐藤此前表示，到2050年全球實現碳中和，需要的不僅僅是電動汽車。“我們必須採取360度全方位的方法，讓我們更接近移動出行的未來。”

日本SBI證券公司高級分析師遠藤功治認為，雖然豐田章男卸任社長，但很可能繼續以會長身份深度介入公司運營，“對繼任社長佐藤來説，今後幾年可能是一段學徒期”。

新的掌舵者將帶領豐田汽車駛向何方？佐藤恆治在致辭中表示，“加速電動化進程，貼近地域需求，製作滿足多種價值觀的汽車等。我們將以具體行動，以商品，繼續詮釋我們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