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鯨魚老爸》影評|對我發怒不要緊,請好好愛你自己

2023/02/09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這是一部非常動人、卻也需要靜下心咀嚼的電影。
你可曾想過,離開世界時得留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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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聲?財富?專利?事業?
或盡可能留給子女一些財富,讓他們往後的生活舒服些?
主角查理是一位獨居在陰暗房間、悲傷的同志父親,拼命的想留給女兒什麼並告訴她什麼
即使因為暴食而胖到行動不良、足不出戶,多數時間癱在椅子上、健康岌岌可危。但他在生命的最後幾天內,做了許多人一輩子不會做的事。
布蘭登費雪 飾 主角 查理

▋走進《我的鯨魚老爸》裡的角色

-似死、實生,活在邊緣、獨居的人

查理獨居在幽暗的房子裡,不開鏡頭遠端教授英文寫作。因瘋狂暴食而胖到不成人形,坐在椅子上可以把肚子當桌子,行動不便必須依靠支撐器走路,無法彎腰撿東西得靠輔具夾起,光走路就氣喘吁吁,有時還心臟絞痛。但他死撐著想讀一篇文章....
(略).........這本書讓我感到非常難過,其中許多人物令我產生共鳴。那些介紹鯨魚的無聊章節卻最讓我感到難過,因為我知道作者只是想把我們從他的悲傷故事中拯救出來、讓我們短暫抽離,這本書讓我想起自己的人生...
當來這裡傳福音的傳教士湯瑪斯,看見查理氣喘到瀕危,想叫救護車卻被阻止,只能唸著作文幫查理恢復下來。後來趕到的護理師兼查理朋友,發出了就醫的警告也無濟於事。他苟延殘喘的在這裡,不試圖自救到底為了什麼?
為何查理如此不重視自己的性命、卻仍有求生慾?
如果你也曾痛苦到難以生活,就知道暴食厭食的原因為何。
通常時間會慢慢沖淡一切,讓生活回歸常軌。
查理的暴食似乎不只是痛苦與壓抑的反應,似乎也是他所選擇「慢性自殺」方法,他很想離世、但卻有些原因讓他還不能這麼快離開。
▶隨著劇情慢慢揭露:一切都因為愛。
查理望著他人時眼神誠懇而專注

-似假、實真,活在過去、憤怒的人

艾莉8歲時父親查理出櫃、離開家跟學生跑了,而他的離去讓艾莉憤怒至今。
當她時隔9年打開那道門,只見到體態臃腫不堪的查理,房內似因食物與汗散發著惡臭,但這個17歲的女孩卻並不逃跑。她想要答案,走近那個讓自己憤怒又叛逆的原因。
講話刻薄、直言快語,沒有絲毫禮貌與童貞之感,不但唆使查理幫自己寫作業、也只是為了錢而待下來。三不五時拿起手機拍下周遭人的醜態、然後po到社群上揶揄嘲諷。
所有人都會感受到艾莉這個女孩的叛逆與偏差,連她母親都用「邪惡」來形容。但查理不為此苦惱,他誠懇專注的望向9年不見的女兒如獲至寶。
為什麼?
艾莉由遠至近的與查理交流

▋《我的鯨魚老爸》溫柔與痛苦並行

-極端卻溫柔,渴望著救贖

電影採「1.33:1」的特殊畫面尺寸,
讓《我的鯨魚老爸》全片的空間狹小、更凸顯查理體型之巨。
暴食、肥胖有如背負著痛苦,讓人不良於行,即使不需要嗅覺的描述,光用視覺帶過查理的狀態與嘔吐物,就在訴說著這是個令人想逃離的房間
如查理所說:誰會想要我這樣的人參與他們的人生?
但查理肯定是個溫暖又樂觀的人,總是有人一次次踏入。 而昏暗低靡的房間、偶會因為大門的開啟,有耀眼的光芒從門外照射進來。壓抑的電影調性之下潛藏另類的溫柔。
每個人的行為和性格顯現極端的對比。憤怒的母女、溫和的查理;呆氣的湯瑪斯、鬼靈精的艾莉;積極的麗茲、消極的查理。
唯一的共通點就是:他們都充滿關懷別人的心。
嘴上叨唸著,心裡掛念著。
渴望得到救贖的人們走進房間,而查理最後也走向了門外。
和解與救贖的道路,好短、卻好艱辛。
周洪飾演的朋友 其實也"需要"查理讓她照顧

-每個人都渴望救贖、卻不坦率

整部電影只在一個房間內,也僅有六位角色。沒有什麼華麗的劇情,僅用大量的對話就充分展現了他們內心的糾結與喜怒。
他們的心理狀態反應在「腳步」
  • 女兒艾莉時衝時停
  • 前妻瑪莉與看護麗茲有緩有急
  • 傳教士生怯焦慮
而查理從難以行動、輪椅助行再到自立行走,
完整了短短幾天內的角色變化。
他們全都是失親、失根之人。都在失落的生命中茫然、渴望有人把他們抓住,但反應在外表的多是憤怒與謊言。或許大家都缺乏生命中的支持系統
一種隨著自尊心而生的防衛機制,如同殼一般將真實的人心包裹了起來,不能將內心的軟弱與渴望外露........除了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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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過,查理總過說了幾次“對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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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怕被看透、但又忍不住想訴說,這是人之常情。竟只有失去最多最痛苦的那個人依然坦白、真誠面對他人。查理一次次要求女兒寫下內心的感受,讓女兒脫離防衛與裝飾,用外在的角度檢視自己。

▋《我的鯨魚老爸》結局與真相

-不為誰的當初,是最真實的自我

電影開頭埋下的伏筆,在結尾展示。
讓查理視為寶貝的那篇作文,是艾莉以前寫下的!
如此真實直白、毫不掩飾地表達感受甚至批判....還有對作者的同理。那不是會被老師所認可的「作文」,文體沒有華麗詞藻裝飾、還如此直接?這在教育體制下形同叛逆。
但這個叛逆太真了!
查理很欣喜女兒是個如此真實又寶貴的人,她不是活成體制下的一分子!
如果社會教育體制自我之間要做一個選擇,
那寧可選真實的自己、對體制叛逆吧!
「對自己叛逆」實在太累太壓抑了,就像查理的學生戀人艾倫那般....
認可反同教會、否定自己,於是用極端的方式來處理自己的叛逆。
艾莉在屋內發現一間一塵不染但空蕩蕩的房間,應該是艾倫的?

▋鯨魚•船長,老爸•女兒

許多人窮極一生都在對抗讓內心充滿恨意的源頭。
《白鯨記》裡的船長亞哈為了向白鯨復仇而殞落。很慶幸艾莉不是!她反倒在白鯨(查理)的循循善誘之下走向生處
查理一次又一次的引導學生找出論點、忠於自我的內心,最後打開視訊鏡頭對學生坦白自己的模樣:這是給學生的最道課題。
但學生的課程結束後,剩下他的最後一個課題:女兒。
將苟延殘喘掙來的錢留給女兒,藉由寫作讓她正視自己。
還有讓她知道自己從未被拋棄、一直都被愛著,千萬別用叛逆阻擋這個世界。
對我發怒不要緊,別對這個世界發怒。
在電影的末段會感受到查理這個父親如此的用心良苦,
那個惡臭幽暗的房間竟充滿了愛。
將房門(心門)打開,是一條和解之路。
我要確定我這輩子至少做對了一件事!

▋電影評價、最後我想說

值得討論的是:關於角色們的行為,有更多的解釋空間。
麗茲的愛與奉獻,隱約也包含控制占有。瑪莉是愛與恨同行。艾莉有反感、卻也難掩關心。傳教士的對查理的關切、很大層面也是為了自己。
隨人性細緻而行為複雜,導演甚少在劇中用文字定義角色的行為目的,那個灰色的空間留給觀眾去感受。另外,關於布蘭登費雪最後一場哭戲,
老實說....我感受到他是真的在哭不是在演。
選擇他擔任查理這個角色,除了中年發福水汪汪大眼符合這個角色需有的特質“可憐但和善”以外,導演是否也有將演員本身的遭遇考量進來呢?
以前演剽悍幽默形象,現在走細緻真情路線。
布蘭登費雪的轉變,就是在不同年紀演活不同角色,不覺得走鍾反而感到非常厲害!
這部片的觀影門檻不低,需要一點年歲的經歷,或是會試圖向內探索、接觸過心理學的人來細細品味。由舞台劇改編成的電影,依然將場景侷限在一處,觀眾僅需要咀嚼每一句對話的潛在想法,以及各種意象。
肚臍君當初看完時影廳內觀眾幾乎都不離座,還有不少啜泣聲,或許因為每個人內心都曾有“白鯨”,也等待著救贖。成為社會人士後的我們、能一直誠實的對待世界嗎?脫離過往的創傷了嗎?
當創傷與苦痛伴行時,請拋下拐杖、用自己的雙腳前行吧!
當你選擇對自己誠實、大聲說出真心話,就是人生的主角。
查理向女兒傳遞了愛並邁向了和解,門後的那道光芒這麼近、卻走得如此艱辛!究竟是布蘭登演活了鯨魚老爸,還是鯨魚老爸救贖了布蘭登,
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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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4更新:恭喜布蘭登費雪勇奪95th奧斯卡最佳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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