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南迴公路,沿台9線北上,過了大武國中,左轉6公里的產業道路。原本伴隨著艷陽高照的湛藍太平洋,在我上山後,天色轉陰。會過兩台下山的車,來到初八住宿的都玄天宮。
除了兩隻狗,沒見到其他香客,辦公室也沒有人。隱約聽到廚房有人員走動的聲音,呼喊了一聲,一位師兄帶我入住今天的客房。
大通鋪疊了5套床墊、毯子和枕頭,他說,看我自己需要多少。(這是可以睡5個人的大通鋪)
打電話訂房時,有問廟方是否提供早餐?對方回應說,他們有供餐給廟方人員,我可以一起吃,沒有含在住宿清潔費中。也許因此師兄特別跟我交代,明天早上6點半到7點可以吃早餐。
我問師兄說,拜拜的人通常都是早上來嗎?他說,因為今天是年假收假日,所以沒有人潮,不然過年那幾天蠻熱鬧的。他們現在正在善後。
然後,這是我住過唯一不提供鑰匙的住宿。看來我只有在房內才可以反鎖房門~
下午4點多,開始稍有涼意,我到大殿拜拜時,另有一位感覺比較會招呼的師兄說,我只有一個人,晚上就跟他們一起吃晚餐。我婉拒說,有帶食物上來,謝謝他的好意。
他另外問我,有沒有在走這條路?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問我,有沒有在走什麼修行?
這是我第一次被一面之緣的人問到這樣的問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就說,跟著家人拜。
大殿外另有兩個殿,還有看台、步道、涼亭,及許多小座椅,我沒有繼續多聊,就到外頭隨意走走,搜尋手機可以連上網路的地方。
晃了大約1個小時後,正準備回房,那位會招呼的師兄前來問我,明天是大年初九-天公生,今天晚上11點要拜拜,邀我一同參與。後來才知道,這位師兄就是都玄天宮的創辦人,也就是宮主。
他又跟我聊到修行的事,問我家裡拜什麼,也問問我的來歷。
我後來比較仔細去思考關於修行的這個問題,發現我很難說自己在修什麼,因為我沒有單純走一條路,瑜珈、薩滿、佛法、各種靈修都不排斥,看機緣,而機緣多是來自於旅行獲得的連結。(所以,我是修旅行的)
聊到修行,宮主說,人生是苦,沒得吃是苦、吃的好也是苦;沒錢是苦、有錢也有有錢的苦。
我說,只要有身體,就有苦。
宮主又說,色身是苦,修行是要求解脫,不要再投胎為人。
這樣回想,其實各種修行都好,只要記得初衷,都是要走到同一個終點的。
後來他提到,這間廟從無到有是因他而來。當初他與張天師64代傳人到此找地建廟,原本這裡是片山林,整地花了10年、蓋廟花了3年。最近底下要建一個看台,但政府那邊的執照還沒通過,還在處理。
我問他,何以有這麼大的願力,去做這樣一件事?而且,這不只需要願力,還需要財力!也許這就是有錢人的使命吧!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啊!
我另外問到,從台9線上來的這條平整的產業道路,也是他處理的嗎?他說,是政府出錢鋪的,但這是他們去申請來的,因為山裡還有一個排灣族部落,申請的名目是讓他們有一條好走的路(不然以前只能走牛車)。
我說他們很有智慧,用更大的利他來利己。
又提到廟方會在鄰近的部落、社區做救濟,但不是用政府造冊的低收入戶去發放物資,而是透過各村警局,確實去了解哪些家庭需要救濟。而他之所以能夠動員警力,因為他本身是警友會。
他說,幫助非親非故的人、不求回報,才是真正的善心。
就這樣在大殿外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漸暗、漸冷。
晚上在房間哩,覺得身體很疲累、很冷,頭腦很亂。躺在床上休息,卻又睡不著。近11點起身整裝,準備參加拜天公。
來到外頭,抬頭看見滿天星空,也沒有預期的冷。男男女女將近20人,有的是廟方人員,有的是信眾,一起等著拜天公。
隱約回想起小時候好像有類似的回憶,在鄉下的夜晚,一群人等著拜拜。
時辰一到,每人三柱香,宮主召喚各方神明後,大家跟著三跪九拜,共兩輪,不到20分鐘就結束了。
供品除了餅乾,還有排列成三角柱狀的山珍海味,山珍是薑,海味是鹽。
而我原本很累很亂的身心,在祭拜過程中,變得非常平靜。
回房後,在睡睡醒醒中度過一晚。
今晨雖未能看見太陽從海面升起,但雲層中透出的曙光,讓一夜的疲累獲得了紓緩;簡單的清粥小菜,暖了胃也暖了身。
早餐後,在各殿拜了一輪,殿外閉目調息。確定自己狀態平穩了,才回房收拾行李。
離開前,點了兩盞光明燈,結束了這趟奇幻之旅。
都玄天宮
台東縣大武鄉大鳥村和平6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