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應人生,整個是不是有很大的部分在體現『造化弄人』的無奈?
我不知道。
也可能是因為我現在處於不太妙的時期。
前一篇說的關於『情緒吸血鬼』類型的人們(她們來自我直播時的粉絲,而你不能輕易就把她給踢出人生--------而這就是人生。),我細數著她們對我索討時我的精神內耗得有多麼浮誇,因為我在觀察後給予了她們定義了,貼了標籤了,所以吸血鬼們的言語在我腦海裡不時閃現,我已經在消化了,但是速度似乎還不夠快。
除此之外我的飲食方面大幅度的改變,營養攝取均衡的嚴重不足,也使我腦筋渾沌而迷茫,並且憊懶無比。(但顧及到此,我還是有準備維生素來補充。)
我現在堅持不吃家裡所提供的任何食物,已經三個月了。
因為,我不要再『被媽寶』,用堅持而溫和、穩定而嚴肅的對母親表明了『請別再給我特殊對待』。我本來就不重吃,所以只要能讓我不餓,就只要求不產生飢餓感就好,我可以吃三個月的白吐司。(這不免讓我想起這樣其實對身體的保養不好。所以該動腦筋想想自己還能吃啥了。)
精神食糧永遠大於口腹之慾。但這不代表我不知道甚麼是美味的食物。事實上我廚藝還行。
我父母很喜歡在跟兒女發生衝突的時候說『妳給我搬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妳。』,我妹妹是很懂變通的,她分得清甚麼是一時的氣話,什麼是發自內心的。哪像我,我從來都分不清。
哪怕是七歲那年的冬日,我父母發現我偷了錢包裡的錢,將穿著單薄衣服的我硬從睡夢中拽起來痛打了一頓,那次真的是男女混合雙打,這兩個掌握我命脈的人這次沒有對立,而是同心協力。
異口同心的說他們不要當我這種小孩的父母了。
事實上,我是一個好孩子,只是我當時就完全沒真正搞懂那個邏輯,就算是父母,就算這是妳的家,以『一個家的一份子』的身分拿媽媽錢包裡的錢,還是叫偷竊,而不是一種資源共享。
(但我後來深刻的懂了。就在我被我媽直接以偷竊罪名把我送進派出所後。)
然後真的把大門打開了,真的把我推出去了,說他們沒有這種小孩,我不知道這時我應該要求饒的,或許我應該要巴著門不放,不斷哀求他們放我進去,外面又黑又冷,凍到我光著的腳彷彿踩在冰塊上。
我的反應卻是邊抽搐的哭,邊頻頻回頭看著身後的『家』,然後轉身走出了家門,越走越遠。天很黑,會讓我害怕的因素很多,但我卻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在害怕的是甚麼。
然後我開始很認真的思考,我以後要怎麼生存下來。
這種性格,我戲稱為「一條龍人格」。他們只要丟出東西給我,我自己就會順著故事線一直一路進行到底。
後來聽說我在兩個小時以後在家的社區內範圍被找到。但是過程我完全沒記憶。隔天我照樣上學。
他們不會用『犟』來形容我,被說『犟』,起碼聽起來比較有個性。他們都說我是『奚查陶』(死木頭)。
你以為,只因為我是小孩,所以會把大人所有的話都當真,不是。我長大還是一樣。你們叫我滾出去,我會滾。所以對於妹妹跟他們吵架幾百次都被趕,但是仍然無動於衷,我覺得是很厲害的。
從四歲半終於能跟我雙親一起生活,我的人生開始變得非常刺激。刺激到我常常感覺自己就是過街老鼠,那些看似能容納妳生活的空間,布滿了捕鼠夾、捕鼠籠、黏鼠板、老鼠藥..危險......天知道還有甚麼我不知道的危險,然後我每天跟兩隻鷹生活在一起。鷹就是我的照顧人,生命維持人,養育人。
即使連睡覺作夢的時候白天的這些遭心事都不願放過我。
地藏菩薩本願經 裡有一段在描述的地獄受罰基本法則就是這樣:無論妳受的是甚麼刑罰,它不會給妳有任何一刻喘息的空間。
我很慶幸那時候還小,美好的事見識得不多,否則有了清晰明顯的對比以後,你毫無疑問會看見一個七歲孩子試圖進行自殺。她會。我敢打包票。
(同一年,我曾經縮在廚房瓦斯桶旁邊,手裡金門菜刀想割腕。但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老鼠成為了鷹的孩子』。
我是過街的老鼠,我卻又是老鷹的孩子。
所以他們對我說任何一件事,我只需要一句話就好。你說了我就會去做。我不由自主。
長大後,我很認真的做了所有他們盛怒中叫我去做的事,包括叫我去死,到後來被強制送進精神療養院,他們才知道對我說話要注意用語。我不是因為「負氣」來向他們證明口出惡言的代價。
我只是過分認真,我總在過分認真。
我的雙親都不認同我了,我想我也沒必要向他們證明甚麼了。徒勞而已。
我就是實驗品小孩一號,兩個妹妹分別是2.0版跟3.0版小孩,才是他們心目中優秀的佳作。
『每次執行完那些事,卻發現自己還是沒有離開,妳當下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可能這是他們的必問環節,所以我被很多醫療機構,包括精神科醫師們、心理諮商師們,或是社工,都問過類似的問題。
我一律回答:『我會有『我終於完成一件事』的心情。然後我會覺得很放鬆。』
我將它形容得像我待辦清單的其中一個項目,完成就可以打勾勾,不,只能半個勾,因為再N次的失敗了。
我一直思考所謂「我終於完成了」,到底是為誰完成、或幫誰完成?
後來我才知道把這項代辦清單銘刻進自己腦海的,是那一次又一次他們對我情緒的宣洩,而我全部都聽進心底,植入潛意識了。
我又開始因為內耗過度而加倍用藥,只要能讓我睡著,不必清醒著去聽、去感受,我覺得我就能養好傷。我認為我只是在休息,然後把被耗掉的補回來。
我對自己能做到最糟糕的事就只是這樣而已,跟以前比,現在的我的方式溫馴得像隻剛出生不久的兔子。
那麼,要如何面對自己的恐懼?
在「能力許可」、心理壓力還能承受的狀態下,我通常會『主動前去』尋找我恐懼的事或人,跟他們對話,面對他們,或是某個我不熟悉甚至害怕出錯的工作環節,我都會主動爭取實地演練的機會。(意思是,如果我是位護理師,而我害怕幫病人打針,我依然會搶著上前幫病人打針,直到我能完全不受別人影響,變成最技巧最好最熟練的那個人。)面對人,我則是要好好睜眼把他們看個清楚,看著他們的眼睛跟他們對話,然後再說:其實也沒甚麼好怕。
『該感到恐懼的事物,是恐懼本身。』哈利波特曾對鄧不利多說。
應該說,那是出自JK.羅琳的智慧。
如果我腦子裏面出現批判我的聲音、念頭(不起來畫圖、工作),我會叫他閉嘴,有多遠滾多遠。
我胸腔出現了每分鐘的呼吸都在疼痛的症狀了啊。(有點像胸腔部位的肌肉拉傷那樣。不嚴重,但能痛很久。最長紀錄是三個月。)
我是在療傷啊大哥。
沒把傷養好,勉強自己拚著去做,到最後我英年早逝,對誰都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