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不鳴之鳥
他小小的手抓著寫有自己名字的白紙,靛青的墨色在月光下閃著像銀河繁星似的小小光點,細細碎碎,像多歡騰似的。
這是外婆給他的最後一件東西,並說,這是他一生最重要的秘密,要守著,直到你再也不能說話。
外婆總一直唱著古謠,從他還在襁褓中她就唱著,直到如今她已咬不清歌裡的音色了,卻固執地傳下那無法書寫的聲聲句句。不啼叫的鳥是死的,雖生猶亡,外婆這樣說,就像你媽媽。
可是他知道媽媽還活著,當這次的月亮落下,太陽升起時,他就要回媽媽身邊長大,等他長大。但他卻比較喜歡跟外婆住一起,在外婆家的生活很好,每天都愉快,還有很多小玩伴們在一起,離開他們就很難交到新朋友了,外婆已經告訴過他,外頭的孩子不友善,別用眼睛直直看著人家。
但你卻要用你的雙眼看著一種人,他們是人,卻是很久很久以前,本就該不存在的人。他們被稱作巫覡。
外婆不厭其煩地解釋又解釋過,那首歌裡唱的是巫覡,他們原本的來處和原本的去處,與他們原本的所謂「天命」。
他們早該走的,早在半巫半人的顓頊封閉天地通路的時候,他們就該隨著媧皇離開伏羲的後代,沒想到卻留了下來,所以媧皇取了鴞的瞳仁安放在我們身上,在深幽的千古之中看著留下來的巫覡之子。
「然後呢?」他收起了紙張,問著剛唱完歌的外祖母。
然而外祖母只是笑著閉上了眼睛。
他看著外婆走遠,看著媽媽走來,他必須跟著媽媽走進人的社群裡,代表他必須學習成為其中的一分子。媽媽討厭他唱歌,也討厭他的眼睛,為了成為更好的人,他從此不再唱歌,溫順寡言,不再正眼看著他人,用低頭取代仰望,他用這種尋找黃泉的姿態贏得人的讚賞,他以為他終將能夠在人的群體中找到歸屬。
那時他還未能了解,他即使忘了那首歌,也無法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以下閒談】
今年,終於重新啟動小說連載了,我先自我感動一番。
上個月猛然發現,曾經困擾我三、四年之久的創傷性閱讀障礙痊癒了,雖說不是毫無跡象的,但也著實令我驚喜了一陣。如今真的開心能繼續書寫,也希望無論字數多寡,每週維持貼上一篇創作或生活隨筆,把因障礙而喪失的書寫習慣撿回來。我必須說那宛如一場惡夢,但願此生不再有,說什麼殺不死我的必讓我更強大,歷劫歸來的我表示:不!
殺不死我的必有後遺症倒是真的。
雞湯偶爾喝兩口,但切莫上癮。
文末,我真的希望我能努力維持更新,下班後盡量不要變成癱屍(但上班情況卻不是我能掌控),就算不是更新方格子的文章,也有其他地方的散文能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