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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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平凡不過的一日,平凡的陽光、人、花草、城市、書本、網路,那是個平凡到甚至有些枯燥的日子,也是屬於平凡的我,平凡人生最後的一天。

我很平凡,甚至到了平庸的地步,長相平凡、能力平凡、家世平凡、夢想平凡,整個人都像是透明化在了整個社會中,就如同你絲毫不會注意到的,剛與你擦肩而過的那一個人。

不為誰眷戀、不期待與誰相會、不奢望活得多長,只希望能在世界的角落,留下我曾經存在過的證明,是我再平凡不過的夢想與寄望。

所以我書寫,試圖用文字述說我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所以我感到窒息,就像被看不見的魚刺卡在我的咽喉,想解脫也無所適從、想吶喊卻嗚咽不成聲。如同身揹行囊的孤獨旅人,在名為城市的叢林中,與四周的動植物格格不入,無法與其交流,終是過客。

孤獨將我的苦痛與悲傷巨大化,扭曲我的心智,拷打我的靈魂,猶如千古罪人般,困在生與死的輪迴之中,就連死也無法將其抹平,讓一切回歸虛無。

生;死。

死;生。

每一天都是我的最後一天、每一天我都尋求著解脫、每一天我都向不存在的神祈禱。縱使徒勞也無妨,雖然那也無法讓我多少輕鬆一些,但不做些什麼就好像越發覺得自己快變得不成人樣了。

所以我開始效仿,在史書中那些曾經向神祈禱的人們,在可笑的童話與神話中,尋找一絲可能保留的自我,漸漸成為了個又扭曲、又可笑的傢伙。

光芒散去,恍惚之間,我身處的叢林逐漸墜入了夜的關切之中,那些與我不同的生命用自身的光芒去與之對抗。而我則只能在黑暗中,繼續用我那看不見的雙眼去書寫我根本不知道的文字。

中文、英文、日文、羅馬文、法文、希臘文……世界上的任何語言都不是它,那是我所創造的文字,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文字,即使我根本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意義是人所賦予的,身而為人就該去賦予一切事物意義,我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再像是人了呢?

人本是動物,被時間積累沖淡的自我,使我退化成了動物嗎?

我不是人,我不過是頭會思考的野獸,餘命一日。

每次死去我都將會涅槃重生,直到燒成連灰燼都不曾剩下為止。

我究竟是聽不懂人話,還是不願意去理解呢?

當我拔下一根燃燒的羽毛去照亮人們的道路時,我很詫異。那幾乎是無意識的行為,就像我曾度過的8395個前世,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每當我看到正拿著我燃燒的羽毛遠去的背影就讓我又熟悉又傷感。

啊!文字是什麼來著了?……

或許我到了該向著一無所有的漆黑夜空飛行的時刻了,當我如此思考的時候,我已經緩緩拍動我那彷彿燒不盡的翅膀劃破黑暗啟航。

成為了在連四周都絲毫看不清楚,方位與目的都沒有的夜空中,姿意燃燒自我的火焰,直至破曉的黎明打破黑暗的那一瞬間為止,我想我會化作一團灰燼摔落至腳下的叢林吧?

最後在朝陽平等的給予大地溫暖的時刻,那人滿為患的叢林之中,又會出現一個平凡又扭曲的存在吧?

「今天是我的最後一日……」

他說。

牠說。

它說。

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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